晚上,好友的秘話時間。
白荔敷着面膜躺在床上,盯着天花闆,又想到傍晚和沈今延相遇的畫面,“他今天沒有噴茉莉味的香水。”
江小芙側着身子,手枕在臉下面:“昨天噴了?”
白荔講了沈今延故意噴茉莉味的香水一事。
江小芙噎了下:“我怎麼感覺他還沒忘記你。”
白荔:“……”
“他都恨死我了好吧。”她說,“恨不得再也别遇到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瘟疫。”
江小芙:“沒有愛哪來的恨啊?”
白荔:“……”
等了會兒。
白荔打破沉默:“睡覺吧。”
江小芙:“我跟你說——”
白荔秒應:“你說。”
兩人聊到半夜三點才睡,第二天都頂着發暗的下眼圈起床。
周一的早上像打仗,白荔收整自己後還要給白小桐換衣服梳頭洗臉刷牙,再送去幼兒園。
萬幸,路上沒堵車,她掐着點兒到的電視台。
浮周電視台在玉望路78号,城市腹地的正中心。
白荔目前是待在《全聚焦》的欄目,是圍繞民生展開的一檔晚間新聞,旨在把目光聚焦在百姓,為百姓排憂解難。
她剛回浮周兩個月不到,在台裡還沒什麼熟人。
唯一有點熟的,可能就是組裡的攝像師,老張本名張立康,四十多歲,最喜歡戴一頂黑色貝雷帽,還是反着戴,人很随和,對誰都樂呵呵的。
老張到得蠻早,她一進辦公室,就看見老張捧着杯珍珠奶茶在工位上刷手機。
白荔放下包包,主動打招呼:“一大早就喝奶茶,當心你的血糖。”
老張沖她擠了下眼:“就喜歡身體裡血糖飙升的這種快感。”
白荔回了個笑,拿着杯子準備到茶水間接杯咖啡。老張在身後叫她:“我勸你等會兒去。”
白荔回頭:“怎麼了?”
老張欲言又止,“我不知道咋說……”
帶着疑惑,白荔剛走到茶水間門口,就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裡面的人正在談論她。
“她在央台的時候能混得那麼風生水起,還不是因為勾搭上了副部長。據說就是因為被部長老婆發現了,才從央台滾蛋的。”
“我說呢,放着報大新聞的央台記者不幹,跑來一個市電視台報民生。”
“她有個女兒,女兒不會就是那副部長的吧?”
“我也覺得。”
“……”
白荔端着空杯回工位,老張瞧見:“都叫你等會兒去啦。”
她露出個笑容,理解老張片刻之前的欲言又止,“沒事,謝謝你。”
那些話固然難聽,但沒能影響到白荔的情緒。因為她很明白,為謠言付出任何的情緒都是不值得。
她拿出本子開始寫采訪提綱,今天隻有一個采訪要跑,是關于醫療反貪的事件。
有交易有利益的地方就容易滋生腐敗。
近日,浮周市醫藥代表向醫院管理層行賄的新聞爆出多起,用錢和情/色進行賄賂。一名女藥代自曝最大的一筆行賄金額是150萬,而她做從事藥代的這四年,陪/睡過的醫院管理層高達上百名。
風聲鶴唳的時候,不少醫院都拒絕接受采訪。白荔打了幾十通電話,終于約到明北醫院的一位主任。
這次被爆光的醫院裡,明北并不在其中,但白荔還是選擇采訪明北醫生的原因,是在于新聞需要真相,也需要希望。明北醫院作為界内标杆,它在此刻站出來,就會給予人們一定的希望。
提綱正寫到一半,白荔接到電話,是樓下保安打來的。保安說她有個同城速遞,需要她本人簽收。
同城快遞?
白荔坐電梯下樓,刷卡出閘機,從旋轉門出去就看見一個快遞小哥,小哥手裡拎着個白色小袋。
“請問是白荔小姐嗎?”快遞小哥問。
“我是。”白荔把挂在胸前的工作證給他看。
快遞小哥看一眼後,把袋子遞給白荔轉身就走。白荔喊了聲:“诶,等等。”
小哥回頭:“哈?”
白荔疑惑地問:“這是誰送的,你知道嗎?”
小哥歉意一笑:“這屬于單主隐私。”
回到辦公室,白荔把袋子打開一看,裡面是一支活血化瘀的藥膏,塗抹于腫脹處使用。
她把藥膏拍了一張照發給江小芙:【嗚嗚嗚感動。】
江小芙沒回,可能在忙。
白荔給額頭上的腫包上了點藥膏,很清涼,過了會兒就減輕了些痛感。她繼續把提綱寫完,然後叫老張,“走了,我和明北王主任約的上午十一點。”
老張嘬口奶茶:“等錢響從廁所出來咯。”
錢響是台裡分給白荔帶的新人,剛從大學畢業的年輕男孩,仿佛有着用不完的力氣,一身的沖勁兒。她一開始并不願意帶新人,怕帶不好,主任說是信任她才把新人交給她帶,她不答應也得答應。
一行隻有三人,很精簡的小分隊。
錢響開車,老張坐在副駕駛,白荔單獨坐在後座。在車上,白荔看了兩遍提綱,梳理采訪的思緒,過後又打開微信,點進明北醫院的公衆号,想挂一個心外科的号。
昨天,沈今延讓她盡快帶桐桐檢查一下心髒,她一直記着。他是個專業且深有醫德的醫生,就算他恨她,也斷不會拿這種事亂說。
白荔想挂一個專家号,卻發現接下來一周時間都是滿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