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荒原上,不會用槍可不行。”伊德皺着眉頭想了想,帶着安鶴往前走。
“你的天賦羅拉告訴我了,你擁有超乎尋常的速度,時間系和速度系的天賦我見過幾個,但你的能力應該是兩者皆有,羅拉說你失控時,她的時間流速變慢,好像被膠質籠罩,視線範圍内隻有你和你的嵌靈能快速移動……如何,給你的天賦取好名字了嗎?”
安鶴詫異:“我自己取?”
“如果嵌靈體不清楚自己的天賦,一般由我來取。”伊德看了她一眼,“所以,你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能力。”
“是的。”安鶴才知道伊德在随時随地試探她。
“既然如此,叫破刃時間如何?敵人的利刃随時能被你擊破,這是隻屬于你自己的時間。”
“好。”安鶴倒沒什麼所謂。
伊德跳過了這個話題,從牆上取下一柄軍刀:“不會用槍,暫時先用刀,随手亂砍總會吧?”
安鶴接過那柄精鐵打造的武器,刀有手臂長短,單刃,開有放血槽,入手有些重,恰好有踏實的重量感。她揮了兩下,軍刀本身的自重帶着慣性,揮出去快而穩。
伊德看着她略顯生疏的動作,滿意道:“我們一般不會用刀。和骨蝕者對戰,近戰非常吃虧,我們都用汽油/彈和獵/槍,但是安鶴,你的天賦很适合近戰,并且,你的嵌靈又很适合遠攻。”
伊德看着她:“至于怎麼使用,就看你自己摸索了。但我提醒你一句,骨蝕者用刀是砍不死的,除非你能精準清理掉菌群的核心。”
“菌絲的核心?在哪裡?”安鶴問。
伊德搖頭:“沒有固定的位置,每一個骨蝕者都不同,而且,菌群肉眼見不到,你隻能看到它蔓延的菌絲。這些事情,你去問阿斯塔吧。今晚讓她教你兩招,明天就看你表現了。”
安鶴心中一動:“阿斯塔嗎?”
“嗯,如果你通過考驗加入了荊棘燈,阿斯塔就會是你的導師。”伊德說,“她是我最引以為傲的戰士,可惜她現在不能再外出執行任務……不過,培養接班人是沒問題的。”
晚上,安鶴被羅拉接去醫院時,才知曉伊德口中“不能再外出執行任務”意味着什麼。
阿斯塔躺在病床上,正在安靜地吹她的口琴。而她的雙腿已經被截去,接在她腿上的,是兩堆冰冷漆黑的鋼鐵。
羅拉看了兩人一眼,主動退出了病房等在外邊。她不是很想參與這種“故人”叙舊的場合。
阿斯塔看到安鶴,沒有停止她的吹奏,她的紅頭發放下來垂在腦後,也不知道是因為紮辮子的緣故還是本身就有些卷曲,現在發頂和發尾都卷翹着,倒顯得阿斯塔比之前更加鮮活。
悠揚的曲子通過口琴婉轉而出,流轉在病房間,比海狄哼出來的流暢幾百倍。
“怎麼樣?好聽嗎?”一曲過後,阿斯塔放下了口琴,臉上很平靜。
“很好聽。”安鶴坐在阿斯塔床邊,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去看阿斯塔的腿,怕一不小心觸及了阿斯塔的傷心事。
“你被懷疑的事,海狄和我說了。”阿斯塔坦然地看着安鶴,“你也被我懷疑過,應該習慣了吧?”
“哈……哈。”安鶴幹笑了兩聲,“那還得感謝你先給我打個樣?”
阿斯塔沒接她的冷笑話:“指揮官也跟我打過招呼了,我覺得,她還是偏向于相信你的,希望你不要讓我們失望。”
安鶴張了張嘴,最後說了聲“嗯。”
她看着阿斯塔放好自己的口琴,病房裡安靜下來,安鶴絞盡腦汁想要寬慰一下阿斯塔,阿斯塔卻主動提起了自己的腿:“你很在意這個?這雙機械腿,是海狄給我加裝的。”
安鶴略微有些吃驚,這才細心去看那雙鐵疙瘩,并不好看,也很粗糙,但是該有的精密零件都有,關節處也能彎曲。“我們有機械腿的技術嗎?”她問。
“跟黃金時代的機械肢技術無法比拟,那種技術要第一要塞才有了。”阿斯塔說,“不過,輔助我行走站立是沒問題的,相當于拐杖。”
她拿起床邊剩餘的配件給安鶴展示,機械腿的側面能夠用幾根鋼架條連接到左臂和護腰,隻要身體力量足夠,就可以用手臂和腰部的力量帶動雙腿移動。
沒有神經連接,純機械支撐。
不知為何,它們讓阿斯塔看起來更多了一絲狂野。大概是因為她臉上毫無悲痛之色,很快接受了這東西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安鶴恍然間覺得阿斯塔隻是在描述一件很平常的事。
安鶴欲言又止。
阿斯塔拆掉了零件,躺了回去,她看出安鶴的不自在,安慰道:“放心,我們征戰沙場的人,情緒和心态控制都是一流,沒那麼脆弱。你瞧這個,海狄還在右腿上給我雕了個獅子。”
安鶴湊近去瞧,果然看到一隻獅子的簡筆畫刻痕,圓圓的眼睛,大大的腦袋,還吐着舌頭,無處不透露着拙劣,拙劣中透露着一絲可愛,實在跟威猛的阿斯塔很不搭。
阿斯塔撫摸着上面的刻痕:“海狄還說我,現在能天天在要塞吹口琴了。”
“她還真是愛講地獄笑話。”
安鶴笑起來,阿斯塔也彎了一下眼睛。
“行了,把你的武器拿來,我教你些簡單的劈揮砍刺。”阿斯塔慣用長狙,但所有的武器她都擅長,她提醒安鶴,“你用冷兵器,就得記住專砍骨蝕者的關節銜接處,再找菌群核心。這些菌有些智慧,會用布滿的菌絲迷惑你,實際上菌群核心都在内部很難接觸到的位置,光用刀不夠,你得帶上點火的東西。”
“嗯。”安鶴掀開外套,她腰間的工具袋裡放着數十枚紐扣彈,彈裡裝着白磷,紐扣彈外面的煤油層和隔水層一旦被破壞,摩擦和撞擊會使白磷自燃,産生千度高溫。
“指揮官給了你這個,看來明天要苦戰了,這玩意兒産生的氣體有毒,切記不要用在人身上,也不要被毒氣波及。”阿斯塔叮囑。
“好。”安鶴答應下來。
阿斯塔最後才說:“嵌靈的控制方法需要長期的學習和訓練,安鶴,記得相信你的大腦。等你加入荊棘燈,我再教你控制方法。”
安鶴放下衣服,拉了拉脖子上的灰布,露出白牙:“那我以後,得叫你老師了?”
阿斯塔那張嚴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明顯的笑容:“等你有那個本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