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鈴目光淡淡地從圍觀的妖群裡掃過,然後轉身,往妖宿走去。
妖怪們對她的垂涎肉眼可見,既然已經暴露了身份,此地便不宜久留。
俗話說寡不敵衆,趁着這會兒它們被她震住還沒回神的時候,她得先離開,隻是可惜了剛買的vvvip服務。
這麼一想,和鈴對滑頭鬼更是恨得牙癢癢了。
和鈴走得飛快,沒一會兒就從樓上拎着個包下了樓。她從一衆妖怪面前目不斜視地走過,就在走過妖宿夥計時,腳步突然頓了下,她想了想,又轉身朝他走去。
衆妖怪期期艾艾地從地上爬了起來,這會兒看見剛才幹趴他們一衆的殺神突然變道朝他們走來,竟齊齊往後退了一大步。
夥計也不由推後一步,但是殺神直直地朝他走來,然後……站在了他面前。
夥計欲哭無淚,壯着膽子問了句,“客人,你、你要做什麼?”
和鈴往腰間摸去,在夥計越見驚恐的眼神中掏出了一把鸩羽,聲音清冷但目的明确:“毀了你的房間,這是賠償。”
她把鸩羽放在夥計捧着的錢匣上,一把抓出來也不知道有幾根,其貌不揚的鸩羽大咧咧地擺在核桃色的木質匣面上,幾乎融為了一體。
夥計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向和鈴,卻見她已經頭也不回地離開了。他心中咂舌,乖乖呦,要是每個來打架的客人都這麼大方,他估計就是毀了這家店,他家老闆也樂意啊。
反正還能造不是。
妖怪們紛紛目送和鈴離開,其中有幾隻膽大的舔舔唇,悄悄跟了上去。
而此時,在他們身後。
壓抑着暴躁的聲音陰恻恻地傳來:
“誰能告訴我,老娘才走開一會會,我的店怎麼就變成這副樣子了?!”
衆妖後背一涼,倏地紛紛四散逃開,獨留下捧着錢匣子的妖宿夥計大咧咧地顯露在老闆的視線中。
夥計:“……”
……
“你是說,她留下了這些毛作為賠償?”黑發紅唇的妖豔女人嫌棄地撥了撥桌子上的鸩羽。
“是、是的……”夥計汗如雨下。
女人撇了撇嘴,“這種灰不溜秋的玩意真有人要?”
夥計擦了擦額角冷汗,“還、還行吧,挺、挺值錢的。”
妲姒掀了掀眼皮,“你結巴什麼?”
“沒……”夥計苦着臉說:“這不是老闆您氣勢太強,小妖受不住啊。”
妲姒眼神掃過夥計和他身後一圈妖,有的已經受不住化成了原型,她哼了一聲,将屬于大妖的威壓收了收。
一衆小妖松了口氣。
夥計看了眼老闆神色,小心翼翼道:“那這鸩羽……咱還要嗎?”
妲姒輕輕“嗯”了聲,擡了擡下颚,可有可無般地說:“放着吧。”
夥計點點頭,這才将鸩羽收了收,打算一起放進錢匣子裡。
就在這時,妲姒突然聳了下鼻頭,本來歪歪扭扭的姿勢一下站直了,她目光如炬,一手按住了夥計收拾鸩羽的動作。
夥計渾身一僵,“怎,怎麼了?”
妲姒定定地看了會那堆羽毛,就在夥計也忍不住要化成原型的時候,她開口了:
“你說的那個人類,長什麼樣?”
夥計想了想,說:“挺好看的。黑發黑眸,皮膚也白……老闆,你問這個做什麼?”
塗着紅色蔻丹的白皙指尖漫不經心地捏起一片羽毛,在手中翻來覆去了好一會兒,才半阖着眼,将它放在了鼻端下,輕輕嗅了嗅。
神秘、清幽,以及……黃泉的味道。
“是她。”
夥計:?
夥計:“您說誰?”
妲姒慢慢睜開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一個老朋友。”
*
和鈴走在軟爛的泥地上,周圍安靜得一點聲響都沒有。屍陰林環境陰暗潮濕,落下的枯葉仿佛在地面鋪上了一層厚厚的地毯,過路的人一腳踩上,隻會留下一個深深的鞋底凹陷。
走了一會,她停下腳步仰頭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