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自從他發現我抗拒聯姻,那張卡已經被停掉,細數也過去三年。”
“哥,我不再是愛哭的小孩子了。”
“……”
徐钰鳴側頭,臉埋到徐羽樹望不見的那邊,因為無法瞧見他神情,徐羽樹連講話都要斟酌。
孕激素促使弟弟情緒極其起伏,徐羽樹靜靜坐了片刻,直到徐钰鳴扭過來頭,面帶蒼白沖他笑笑,徐羽樹才沉默起身,幫人系好紐扣,輕輕掖緊被角。
“睡吧,哥哥就在門外。”
他立在病床邊,直到徐钰鳴呼吸逐漸平穩,胸口起伏變弱,他才收回撫住弟弟頭頂的手。
等他帶上房門擡頭,走廊的座椅已然坐了位不速之客,走廊秋風蕭瑟,來人僅穿了件單薄開衫,劉海垂落,不知聽去多少。
鎖扣閉合,隔開兩個世界。
徐羽樹下意識掏煙,右手摸空,攥緊成拳:“都聽到了?”
“不太多。”
後者聲音沉悶,戴在手腕的佛珠一顆顆往後撥,經過歲月沉澱,比徐羽樹最開始見時多了幾分戾氣。
徐晉枟的心,不靜。
“小钰打定決心去父留子,你……”
“閉嘴。”
平生頭一次,徐羽樹從徐晉枟口中聽出極具攻擊性的詞語,柔和五官變得鋒利,肅然好似初到徐家,滿身心對此腌臜地厭惡的激憤青年。
唯獨見到徐钰鳴,這份銳刺柔和。
徐羽樹撇嘴,他才不管這命令。
“若他十八歲那年你能出手,你們兩人也不至于見面行同路人。”
末了,他補充:“怨不得我們。”
徐羽樹想掏煙,手伸兜最後就摸出塊奶糖,還是小钰最愛的白兔糖。徐羽樹沉默片刻,在徐晉枟起疑前,他用力将糖按到口袋裡側。
他們待在醫院久了,連帶鼻腔呼出來的氣都夾雜消毒酒精氣。
“于家那邊,你必須去。”
徐羽樹背靠牆壁,目視前方,似乎覺得自己話語極度可笑,他勾唇:“徐家能撐到現在,看來那些寶貝還沒賣完。”
“與我何幹。”
“是,你跟本家分家,禍事怎麼都燒不到你頭頂,但有預知的提前五年明哲保身,這時間未免太暧昧。”
“暧昧。”
“更像刻意。”徐羽樹換了說法,他視線落回徐晉枟側臉,與幾年前無差總是在淡漠中透露些許高高在上的傲慢。
“還是說你冷血?想架空徐家并非朝夕,你作賊父那麼久當真沒半點……”
徐羽樹話語委婉:“旖念?”
“小钰父母雙亡,恩怨在我答應做他監護人已經消散。”徐晉枟回避問題,男人收起珠串,看樣子是想往病房裡走。
無論何時,他的背始終筆挺。
短發垂在後腦,簡單外衫也能穿出上萬元質感,徐羽樹認出這件衣服,先前徐钰鳴深夜因發育痛睡不着覺,就是攥着衣角哭累了才睡過去。
從某種意義上說,算是小钰的阿貝貝,眼下在他情緒大起大落時換上……徐晉枟打的什麼心,人盡皆知。
病房向來無鎖,單人房除外。
一是為了隐私考慮,二是某些特殊場合不方便外界打擾。
徐羽樹默默掏出那顆糖,打量好久好久,剝開糖紙的瞬間,耳畔落鎖聲清晰可聞,門窗自動切換成霧化。
伴随槽牙碾碎奶糖外洩香氣,徐羽樹聽到飽含哭腔的嗔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