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桌子上醒來,卻發現杯子裡有打滿的熱水,還有一包姜糖粉,對方在放下這兩樣東西後離開得悄無聲息,與那本錯題集如出一轍。
而現在,方如珍說打水的這人是顧晨豫……
她低頭翻看這些照片,每一張确實來自和顧晨豫為數不多見面的時刻,但拍攝角度微妙,有意截取,乍一眼看的确很難讓人不揣測。
見易念不說話,方如珍以為她找不到借口反駁,可又确實不太相信品學兼優的顧晨豫也會這樣拎不清主次,
“老師也相信你,但你要說實話我才知道怎麼保你,而且現在要做好準備,假設學校那邊要息事甯人,你一個新來的轉學生和全市狀元間處罰間大家會怎麼抉擇?”
“就算你們之間沒什麼,但照片卻是鐵證,學校總要給舉報的同學一個有說服力的結果,不然怎麼以此鼓勵學生主動檢舉違紀行為?”
易念腦子很亂,事情的發展走向完全超乎她的預料,“可是我說實話了呀。”
方如珍還想說什麼被一個電話打斷,接聽完臉色沉重,“顧晨豫的母親來學校了。”
易念真心發問,“沒有做錯的事為什麼一定要承擔責任,我不理解,老師……就算他母親來了又能怎麼樣呢?”
“因為你這個對象的母親是個不允許有任何污點影響他兒子聲譽的人”方如珍頓了一下,緩緩說,
“哪怕隻是绯聞。”
校長室,顧母正和校長喝茶。
“我們晨豫從來沒讓人操心過,兩個孩子不過是同學間正常友誼。”
校長喝了口茶,笑道,“那是自然,晨豫從小我看着長大的,這次的事恐怕隻是個誤會。”
顧母:“誤會說清了就好,隻是這流言已經傳開,兩個人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終究影響不好。”
她慢條斯理給出建議,“不如讓那個女生在接下來的時間在家複習,我認識一個私教老師可以介紹給她,這樣也不會耽誤高考,關中向來嚴厲的校規亦不破例,兩全其美。”
方如珍帶着易念走進辦公室,顧母看到易念,放下茶杯,起身,“好孩子,都聽到了吧,這樣做對你和顧晨豫都好,你沒意見吧?”
林今和一身夭青色旗袍,舉手投足盡顯優雅貴氣,拿起桌上的“離校自學申請書”,靜靜注視易念的眼睛。
方如珍沒有說話,易念接過眼前那份早已決斷好結果的協議,拿過筆伏在桌邊。
辦公室靜寂無聲,一個簽字動作像極了逼供畫押現場。
所有人都認為這是最好的結果。
易念卻遲遲下不去筆,水霧逐漸模糊視線,但沒讓一滴淚流落。
嬸嬸見她磨蹭,在一旁忍不住提醒,“丘丘,大家都等着呢,你看有名師一對一輔導多好啊,若不是這位阿姨,以現在的條件我們怎麼有機會認識那種資曆的私教呢?”
“她自己願意嗎?”
有人快步踏進辦公室,奔向被所有人逼迫縮在辦公桌旁的無助身影,一把抽掉易念手中的筆,将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顧晨豫沒看她母親,對着校長問好,“我和這位同學之間完全清白,這些照片我會做一個表格詳細列出時間地點闡釋,給所有人一個完整的解釋。”
沒想到他會來,林今和不輕不重放下茶杯,皺眉,“你想說什麼?”
“我的意思是沒有的不該牽扯無辜之人,若要離開避嫌,那個人也應該是我。”
顧母對他的冷漠與強勢難以置信,“晨豫,你現在是為了這麼個不相幹的人,在跟我頂嘴嗎??”
顧晨豫聲線平穩,“抱歉,我沒有這個意思,母親也說了與她沒有什麼關系,一切誤會因我而起,為什麼受委屈的卻是她?”
林今和平複呼吸,她知道,這個看似溫和孝順從小讓人省心的兒子,實則最是冷漠至極,沒有任何人能左右他的決定,替他做主,無論是事,亦或是人。
“若說解釋,真正出格的是我,是我自願喜歡易同學,她本人毫不知情,也……”顧晨豫笑了一下,緩緩吐出幾個字,
“也自然不喜歡我。”
這句話說完,辦公室氣氛陷入凝滞。
顧晨豫拿起協議書,“高考,我不會有任何差池,會考到您所期望的結果,也希望母親不再插手這件事,更不擅自替别人的人生做決定。”
一片沉默。
校長聽出個七七八八,見自己的老同學和兒子僵持,打圓場,“既然都說清楚了,那就沒什麼事了。那個,小方,帶你的兩位好學生下去上課吧。”
他端起茶壺往林今和杯裡添水,“哎呀這些交給班主任好了,咱們好久沒見了,老顧最近怎麼樣?”
事已至此,顧晨豫母親自然樂得下這個台階,重新端起茶杯,體面地接過話題。
整件事被學校政教處辟謠澄清,學生社區貼熱度平息,湊熱鬧的人吃瓜吃一場空。
在學生眼中,顧晨豫绯聞後恢複單身,至于轉學生,似乎比以前更沉默寡言,也更無關緊要。
索然無味的日子裡,時間來到5.25——
高中生涯的最後一個節日,心理健康活動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