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一接通，李月娥就問她：“下班了嗎？”

“下班了。”縮在沙發除了早上出去喂過貓壓根就沒出過門的林滿月道。

“那吃飯了沒有啊？”

“吃了。”

“吃的什麼？是公司食堂吃的嗎？”

“就是西紅柿雞蛋……”

林滿月聲音平靜，兩人一問一答，像所有普通的家庭那樣，媽媽關心着在外面工作的女兒。

“你奶奶最近也去你那邊了。”李月娥突然道。

林滿月一頓：“……噢，她來幹什麼？”

李月娥：“有一個你叫舅奶奶的親戚在你那邊，叫她過去玩的，你舅奶奶知道你在那裡工作，讓你有空也過去一起玩，我把你電話号碼給她了，給你裝了一些雞蛋和臘肉，讓你奶奶一起帶過去，蓮子你吃不吃啊？可以拿來煮粥，咱們鄰居你那個黃叔叔家今年種了好多蓮蓬，給了咱們家好多……”

她絮絮叨叨說着，林滿月就安靜的聽着。

等她說完了，林滿月才道：“你不用給我拿那些東西，我用不着，平常要上班，也沒空去舅奶奶那邊玩。”

可李月娥像是沒有聽見，自顧自的又念叨了幾句後就挂了電話。

林滿月看着結束的通話記錄沉默。

一連幾天她也沒接到誰的電話，她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的時候，周五中午她接到了奶奶打來的電話。

電話那頭奶奶果然是要叫她去那個什麼舅奶奶家裡玩。

“我不去，我周末要加班，沒時間。”林滿月找了個借口。

電話被人拿走，另外一道有些蒼老的聲音響起：“你那什麼公司啊？周末還加班，你告訴我，你那個公司叫什麼名字！”

林滿月：“……”

電話那頭不隻她奶奶一個人，除了那個她根本一點印象沒有的舅奶奶，還有個姨奶奶在，這個姨奶奶林滿月還是熟悉的，是她姑姑的婆婆，跟她奶奶關系倒是挺好，反正每年過年都會來她家。

三個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根本就不給林滿月插話的機會，隻在她們終于說夠了以後，林滿月還是說了一句：“不用管我，我要加班，真去不了，以後有時間了我再去看您。”

說完挂了電話。

林滿月以為這事兒就這樣了。

第二天一早，七點，她還在睡夢中，手機就響了起來，等她摸過手機一看，還是她奶奶的電話。

林滿月心裡已經有了一個不太好的念頭。

果不其然，電話一接通，那邊三個老人開始你一句我一句問她：“亮亮，你出發了沒有啊？”

林滿月沉默，她不想說話，心情糟糕透了頂。

任由電話那頭的人怎麼說，她都沒再說一句話，過了一會兒，那頭大概久久沒等到她的聲音還以為手機信号不好，倒是主動把電話給挂了。

可才過去不到兩分鐘，李月娥的電話就來了。

“……你不想去舅奶奶家吃飯，那你去把我讓你奶奶給你帶的東西拿了啊，有你愛吃的豆腐圓子和臘肉臘腸，還有咱們家雞下的雞蛋，正兒八經的土雞蛋，比你在外面超市買的要好，還有半隻老母雞，我知道你一個人吃一隻吃不完，所以給你剁開了分開裝的，你放冰箱裡凍着，每次拿一小袋出來就行……”

她絮絮叨叨着。

“知道了，我去，我洗個臉就去。”

林滿月翻身坐起來，刷牙洗臉換了衣服，早飯也沒吃她就出了門。

中途奶奶又打了一次電話來，知道林滿月已經出門了才滿意，告訴她搭那路地鐵到哪站，然後在哪個小區……

那個舅奶奶家有點偏僻，在地鐵站的最後一站，林滿月搜了一下，出了地鐵以後還得搭公交。

她垂眸走得飛快，隻想着趕緊過去把東西拿了就立馬回來。

宋疏從便利店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了林滿月，她剛從便利店門口走過去，腳步飛快，埋着頭，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樣子。

她喊了林滿月一聲，但林滿月沒聽見，很快就進了那邊的地鐵站。

宋疏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低頭看了看手裡的黃桃酸奶，這才擡腳朝醫院走去。

林滿月剛進地鐵的時候人還很多，随着地鐵行進，上面的人下去，又有人上來，等離最後一站越來越近的時候，地鐵上就沒什麼人上來了，她在的這個車廂更是空了，就剩下她一個人。

她閉着眼睛，戴着耳機在聽歌。

本來想睡覺，又實在睡不着，索性睜開眼睛發呆。

發着呆又突然想起來忘記喂小橘了，等一下回去的時候再喂吧。

她這麼想着，地鐵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