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先帝的長子,先帝登基時,他十八歲。
十二歲便跟着先帝打仗,十八歲被冊立為儲君,如今登基為帝也才二十一歲。
如徐貴妃、玫妃和褚良媛等人都是先帝還未登基就跟着陛下的了,名分上都是妾,後來陛下入主東宮,才紛紛封了名号。
當然,陛下在東宮這三年也添置了許多人,如今選秀又進了十四位新人,宮裡嫔妃不少可生育子嗣的卻少之又少。
唯一的皇長子一歲半,乃皇後娘娘所出。又是嫡出,又是長子,身份貴重。
公主倒是有兩位,大公主乃駱修容所出,今年四歲,正是活潑可愛的時候。二公主生母岑容華,但因岑容華不是主位,因此公主養在管貴嫔膝下。
由此可見,宮裡子嗣不豐。
若賢妃能平安誕下皇嗣,既是母憑子貴,也是子憑母貴。
衆人都說了些吉祥話讨喜,唯獨見着徐貴妃不如剛來時那般興緻勃勃,反而是怏了些,神情中透着無盡落寞。
氣氛倒也不錯,不知是誰忽然道:“賢妃娘娘沒來是因為遇喜了,那昨兒才承寵的容采女怎麼沒來啊?”
是了,衆人倒将容采女抛之腦後了,見有人提起來紛紛側身朝後面空着的位置瞧過來。
皇後嘴角笑意淡了幾分,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一陣匆忙的腳步聲傳來,一下子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來者珠翠滿頭,華服加身。她面容美麗,袅袅婷婷道:“嫔妾采女容氏給皇後娘娘請安,娘娘長樂吉祥。”
“安,倒真是安,也不瞧瞧現在什麼時辰了。”
有人不滿地嘟囔了聲,聲音大的整個屋子的人都能清清楚楚聽見。
皇後未曾搭理,她望向容采女,語氣淡淡道:“本宮記得容采女昨夜侍寝,侍奉陛下雖然辛苦,但晨昏定省的時辰也莫要忘了,到底這是身為嫔妃的本分。”
容采女聞言臉上笑意不減,接下來的話才讓衆人驚掉了下巴,隻見她不疾不徐道:
“皇後娘娘說的正是,可陛下今早也吩咐嫔妾可以多歇息一會兒。陛下的話嫔妾不敢不聽,那往後若遇到這樣的情況,娘娘您說嫔妾該聽誰的呢?”
此話一出,衆人都頗為不可置信。
小小一個采女竟然敢這樣與皇後說話,還将陛下給搬了出來。
殷璟初搖了搖頭,自作孽不可活。今晨萼綠回來說容采女宮裡的人太嚣張,果然有什麼樣的小主就有怎樣的宮人,憑今日這番話都能瞧出來,容采女的确是個蠢的。
往後必定走不長遠。
皇後也是未曾意料到容采女會說這番話,她隻是愣了幾秒便反應過來,嘴角扯了幾分諷刺的笑容,“本宮原是教你,既你這般不識擡舉。蕊珠,将容采女請到庭院中,跪上一個時辰腦袋便能清醒了。”
話音落下,蕊珠身後便跟着兩個宮女過來要請容采女出去,哪知道死到臨頭她仍不畏懼,她揚着下巴,滿臉不服道:“皇後娘娘這是惱羞成怒了不成?嫔妾沒有錯,為何要跪。嫔妾不服,嫔妾要找陛下評理。”
徐貴妃本就因着方才得知賢妃有喜,心裡不大得勁兒,正是心煩氣躁的時候。眼下聽着容采女聲音尖銳大喊大叫,她更是不耐煩道:“坤甯宮豈容你在這兒大喊大叫?才侍寝一日本宮瞧着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皇後娘娘忒寬容了些,若是本宮還要讓人打你幾闆子才是,還不拖出去。”
貴妃往日與皇後一貫不和,今日竟然幫着皇後說話如何認人不納罕。
可終究容采女太嚣張了些,沒有人看的過眼。
容采女卻忽然哭鬧起來,任宮人上前兩步,她便像瘋魔了一樣,甯死不從。
忽然之間,一陣清列的聲音傳來——
“江順,将人拖出去。”
衆人都驚了驚,呼吸一窒,這聲音這樣耳熟,不是陛下又是誰。
徐貴妃看見陛下,眼神微微泛紅,忙又撫了撫發髻,問身邊人可有失禮的地方,得到肯定的答複後,她才松了口氣。
殷璟初随衆人一同起身請安,俯首間,她瞥了眼陛下的模樣。
的确如外頭傳的那樣,陛下生得十分好看,身形颀長挺拔,姿态甚好。這樣的皮相很難讓人聯想到陛下會帶兵打仗,不知道的竟然會以為是門閥世家的貴公子,翩翩君子溫潤如玉。
隻是神情中透着清冷孤傲,語氣冰涼。
容采女徹底愣住了,她怔怔地望向陛下,滿臉不可置信。
哪知道陛下一個眼神都不肯施舍給她,江順心底歎了歎,不過是昙花一現罷了,宮裡何愁沒有容貌好的美人,容采女是自作孽。
他揮了揮手,身後内侍便将人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