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馐署的廚子一開始不敢給她這麼多蜜水,她還是借了劉徹的名頭,絕對不是自己嘴饞了。
劉瑤默默舔了舔唇瓣。
即使年紀小,現下也要多刷刷漢武大帝的好感,以後才能更加愉快地在他頭頂作威作福。
“哦!阿瑤真是孝順!”劉徹頓時松了一口氣,“阿瑤與朕一起享用吧!”
劉瑤眼睛頓時放光,連連點頭,“阿父真英明!”
劉徹歎笑,看在她嘴饞還能想到自己的份上,不說她了。
中常侍親自給二人舀了兩碗蜜水,清甜爽口,裡面還混有糯米做的小團子,似乎混合果汁做成的,帶着楊梅味。
小孩子肚皮子淺,劉瑤吃完一碗,基本上就半飽了,剩下的都由劉徹消化。
她擦幹嘴巴,跑出殿外去看羅扇上的東西。
經過一天的風幹,已經差不多幹了。
羅扇中的東西與其說是紙張,不如說是紙塊,看賣相還不如吃的上輩子吃的卷餅,最起碼人家是又薄又透,她手上這東西不止粗糙還沒有韌性,輕輕一扯,就爛了。
她小心揭開,在手中掂了掂,小眉頭微皺。
這算成功了嗎?
跟着她的宮女緊張地看着她,“長公主,這東西可不能往嘴裡送。”
雖然看着像是吃的,人在餓極了的時候,吃些樹皮也能撐一下,但是這東西絕對不能吃。
劉瑤:……
她眼珠子轉了轉,捏着紙塊屁颠屁颠地跑進殿内,“阿父,我有好東西給你!”
剛進殿,發現殿内多了一個欣長的背影。
正在給劉徹彙報事情的東方朔聽到動靜,轉身看到她,向她微微拱手,含笑道:“長公主殿下!”
中常侍解釋:“長公主,這位是陛下的常侍郎,東方朔。”
劉瑤眼睫毛眨了眨,學着他的樣子也拱了拱手,“東方朔先生。”
東方朔見狀,眉眼彎的更深了。
她跑到二人面前,好奇道:“阿父,你們在幹什麼?”
劉徹捧着一卷竹簡,頭也不擡道:“東方朔給朕想了一些強農之計,朕在看。”
“哇!”劉瑤驚歎地看着東方朔,“東方先生真好!”
劉徹:……
為什麼不誇他。
再說他覺得東方朔的嘴皮子功夫遠盛他的才學,他雖然喜歡他,但是總覺得此人不太穩重,平時煩悶時宣召還可以,若是讓他處理朝中政務,怕是不行。
劉瑤左顧右盼時,注意到禦案旁邊又放置了一個竹簍,之前她來時,沒看到這個,現在出現在這裡,難道這就是東方朔寫的東西。
她問道:“東方先生,這些都是你給阿父的?”
這也太誇張了,她粗略數了一下,足有五卷,加上劉徹手中那卷,一共六卷。
一個官員送六卷,朝中那麼多大臣,一月送的竹簡,怕是珍馐署做飯都不用柴了。
東方朔點頭。
劉瑤頓時目露同情地看着劉徹,“阿父真難!”
“……咳!”劉徹對于女兒的心疼十分受用,見東方朔表情複雜,揶揄道:“阿瑤不知道,之前東方朔毛遂自薦時,曾經給朕寫過三千片竹簡,朕用了兩個月才看完。”
他着實被這個數量驚到了,用三千多竹簡誇贊自己,他實在好奇,所以将他宣進長安,後來發現他言辭敏捷、滑稽多智,放在身邊也能解悶。
劉瑤更是瞪大了眼睛,驚詫地看着東方朔,一副“原來你竟然是這種人”的表情,惹得東方朔頗為尴尬。
上輩子她也是有過求職經曆的,若是如東方朔這樣寫簡曆,估計連西北風都喝不上。
劉徹見狀,笑的更加愉快了,見小家夥早就忘了話題,提醒道:“阿瑤要給朕什麼東西?”
話音剛落,軟嫩的掌心在他面前攤開,幾片淡黃色,讓人眼熟的東西顯露出來。
劉徹:……
早知道就不提這個話題了。
東方朔不解道:“長公主,你這手中是蒸餅?”
劉瑤歎氣:“不能吃。”
東方朔又仔細看了看,再次猜道:“難道是麻布?不對,似乎更像麻紙?”
聽到這話,劉瑤頓時驚奇了,“東方先生會做麻紙?”
東方朔擺手道:“我之前遊曆民間時,見人做過,也看過一些,難道長公主這做的也是麻紙?”
劉瑤聞言,低頭看了看掌心十分粗糙的紙塊,眉心糾結,“我這應該叫柳紙?”
“?”東方朔不解。
恕他學識淺薄,長公主說的是什麼意思?
劉徹倒是懂了,用柳樹皮做的紙,就叫“柳紙”。
見東方朔知道,她上前将紙塊塞到他手中,小臉嚴肅,托付道:“東方先生,柳紙這件事我就托付你和阿父了,你們莫要讓我失望。”
東方朔風中淩亂,他自問思緒也是天馬行空,不受約束,但是今日撞上劉瑤,算是碰上對手了。
圍觀的劉徹見東方朔吃癟,頓時直樂。
劉瑤交代完,直接蹦蹦跳跳離開了。
留下東方朔看着紙片沉思。
劉徹也撿了一塊,放在掌心把玩,微微蹙眉,拿起筆架上的毛筆往上面劃了兩下,看到墨色滲入紙片,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