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擡起手臂,上面覆着淺色的痂,抹着白色的藥香,她的眉眼有幾分容易察覺的笑意,眸子清亮,可說出的話語卻意外的纏綿。
“對不起妻主。”他低頭正欲坦白自己的病症,卻發覺袖口一片墨迹。
又是那個人留下來的信息。
原本以為是病症,但貌似是身上多了一個人的存在,很符合鬼怪之說,與他以前在閨閣看的話本一緻。
迥異不同的性格,以及恨不得将妻主飲血茹毛的态度,手臂的墨色小字在警告他,不準他與妻主過于親近,還說妻主的壞話。
許知久并不想相信别人的片面之詞。
更何況這還是一個寄居在他身上的鬼怪,他反倒是擔心鬼怪傷到妻主。
“沒事。”少女放下手,袖口也跟着垂下,将傷口掩飾,“我打算寫些東西,或者是鎮上重新當夫子,你在家裡如果缺東西就告訴我。”
寫東西,例如一些注釋和分析。
她在這種方面擅長,寫話本子倒也是可以,但姜眠更希望能多接觸到古書,畢竟她是文學系的專業,如果能更多了解,回家後對于史書研究也将會更深刻。
真是到哪裡都擺脫不了學習。
學堂暫時關閉了,夫子昨日沮喪地告知了這個消息,勸說她們盡快尋些别的謀生,她暫時開不出價錢讓她們繼續教學下去。
說是關閉了,但封條還是被揭開了,她們讨要不到印章,夫子打算一分不收繼續教下去,這不在官府的管轄範圍内。
姜眠搖頭,抛卻掉腦海的想法,她繼續對許知久說道:“那我今日先去鎮上其他的學堂看看。”
他溫和地點頭,起身将準備好的吃食放進姜眠的手中,“妻主注意安全,我會等你回來。”
仿佛真正的妻夫相處。
但姜眠卻需要擔心下一次回來遭到另一個許知久的迫害。雖然覺得對方是鬼怪的想法很離譜,但她都能穿越到别人身上,這樣一體二魂的也能說通。
按照約定好的時間,姜眠到了馬車旁,與顔甯碰面,落座搖搖晃晃。
“原本要訂牛車的,但近些時間都隻剩下馬車,價錢還要低些,隻需要四十文,所以就定下來這個了。”顔甯解釋了一番。
姜眠點頭表示明白。
之前那送貨的小厮也是駕駛的馬車,所以她并未懷疑,而是奇怪緣由,“馬匹并不便宜,為何是這等價錢?”
“好像是馬的主人為了籌錢,馬匹則被扣下來抵債,多餘的便不知道了。”
顔甯将窗簾掀開,與姜眠保持一定的距離,說清楚接下來的安排:“晟明堂是緻意姐介紹的地方,同之前的學堂大抵無異,昨日我已看過。”
“招收的條件克扣嗎?”
顔甯搖頭:“對姜夫子來說應當不成問題,基礎條件的秀才便已經排除許多人了。”
她摸着骨節有些緊張,還有别的想說的話,但礙于現在的情勢她又無法開口。
姜眠點頭:“那就試試,如果不行,再尋其他辦法,辛苦你帶我跑一趟了。現在我已經不是夫子了,你叫我的名字就好。”
“……姜眠,我叫你姜姐姐可好?”顔甯感覺舌頭打了個結。
姜眠應了一聲。
畢竟客套的姐姐妹妹稱呼很正常。
她将馬車的錢給了馬夫,馬夫撓頭正要說些什麼就被顔甯的眼神壓了下去,轉而隻好順勢接下。
顔甯則是跟着下了馬車:“馬車錢多謝姜姐姐,晚些時我尋到了差事定會還給你的。”
“沒關系。”
一下馬車,顔甯在前面熟悉地帶着路,四周都有攤販的吆喝聲,比之前學堂的位置要好太多,一路上能瞧見不少做生意的夥計。
姜眠觀察了下,大多數都是女子,她們擺着吃食和一些家裡必備的東西,即便是下着毛毛細雨,她們也僅僅是支起來布棚遮擋。
學堂開在了較為熱鬧的地方,來來往往都是一些字畫筆墨的攤子。
還有書生在門口不遠處補着課業,見到她們的視線,她也不防備,大大咧咧地對比着另一位的課業端詳。
“對了,這裡也招收教學策論的夫子,待遇會更好,相應的要求也會嚴苛。”顔甯了解過晟明堂的基本信息,所以哪怕現在是第二次來這裡,她也能将各種事情講述清楚。
姜眠收回視線,與顔甯一同進入學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