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祈福是給姜家人祈的,她覺得既然她能夠活下來,那說不定姜家其餘人也有機會活下來。
盡管希望渺茫,但她每半年都會抽空來寺廟一次,燒香拜佛。
匾額高懸,漆紋斑駁。
铐刻的字迹由金色描繪,隐塵寺正值香客來往,香煙缭繞主堂,鐘聲陣陣。
“望明塵世繁華。”許知久低聲将紅色的系帶寄托着心中所想纏繞在枝條,眉眼有些松開。
一旁伺候他的小侍輕咳嗽了下,“公子怎麼心不在焉的?家主說莫要在外停留太久。”
“祈福需心誠,不可敷衍。”
許知久垂下眸子,在揚起來的紅色布條前低下頭,與景色枝條融于一起。
身側傳來系帶的聲響,他隻覺得心口的頻率加快了些,輕掀開眼眸往側邊看去,瞧見那人第二面。
少女動作利落地纏繞祈福求來的布條,指尖有握筆痕迹的細繭,衣裳穿得尋常普通,她似乎是注意到什麼,順着他的目光下意識看了過來。
許知久有一瞬間的失神,轉身對着身後的小侍道:“我們回去吧。”
馬車已經停在了廟門口,他再往前走幾步就能見到自家湖藍色的車簾。
可他聽見了那日夜輾轉的音線。
“等一下,你的荷包掉了。”少女喊住了他,将拾起荷包塞進他的手心,對視一眼,“……公子婚娶了嗎?”
“這位小姐,長得人模人樣,怎麼說話這般冒失?”小侍愁苦着一張臉将兩人分開來,顯然是對眼前登徒子的舉動很不滿意。
像這種眼巴巴來搭讪的女子已經不是少數,但哪裡有人當街就問男子有沒有婚配的,簡直是不像話。要是被家主知道了,定是要大怒。
“無事,多謝這位小姐的好意,不知好奇我的婚娶是有什麼要緊事?”許知久并未生氣,他面色如常地答話,指尖将小侍拉回來。
要緊事?
姜眠隻是擔心許知久被原主纏上,但對方看起來并沒有遭受迫害,更别說現在原主很大可能性是她自己。
于是她搖頭,“沒什麼,唐突公子。”
這有些出乎許知久的意料。
方才少女眼底一閃而過的驚豔和歡喜毫無遮掩,可搭話卻如此簡短明了。
荷包是他故意落下的。
是瞧見對方的衣着樸素,記起來當初的救命之恩想要報答,但沒想到對方是個實心眼直接把錢還給了他。
——
姜眠見許知久的生活好也覺得不錯,畢竟人家一個好端端的公子被鎖在破落的村子裡,簡直跟拐賣沒有區别。
雖然許知久的性格和外表特别貼合她的理想型,跟對照着一比一生出來似的,但姜眠沒想過要去糟蹋人家。
現在她的身份不好,更何況她還打算離開這裡,所以沒必要和許知久扯上關系。
姜眠沒有再去學堂。
自從她打點完關系出了牢房後便過得很拮據,但隻要她考上秀才還是能走老路,比如去當夫子掙些銀兩維持生活。
所謂的暴虐妻主沒有出現,姜眠覺得這裡可能是某個平行世界也說不定。
她啃着饅頭将姜家存疑的地方全部記下來,然後裝進盒子,埋進院子裡。
早上饅頭,中午糊米粥,晚上不吃。
這就是姜眠的現狀。
她實在餓得不行,打算先去鎮子上跑堂或當賬房算賬養活自己,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了工作。
就是寫些話本子,起先隻是将她寫好的故事抄進去分欄裡,後來獲得書行的批準,她可以專門開設一本書來寫。
無非就是些腦洞大開的愛情故事,盡管社會地位轉變,但總體的喜好并無大變動,姜眠的書還算暢銷。
她需要花費時間去鎮上商讨分紅和排版類瑣事,以及修改調整一些遣詞造句的毛病。
再聽到許知久的消息是三個月後。
同在書行的慕春興高采烈地和她分享了外面的傳聞,“你知道清江鎮的許公子嗎?聽說他在隔壁巷口開了家胭脂鋪,人長得分外水靈,跟天仙似的,我敢說當朝皇子都沒有他好看。”
“你是敢比喻的。”姜眠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慕春捂嘴,埋怨地嗔了她一眼:“哎呀,我們這麼偏的地方,不可能有朝廷的人聽見。再說了民風開放,不至于揪着一個詞就要我的命吧。”
“那可不好說,禍從口出。”姜眠彎眸笑了笑,把修改好的話本遞給對方,“既然改好了,我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