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照炎表面正義凜然,無悲無喜,臉色卻更黑了。
指甲殘虐地掐入掌心,像感覺不到痛。
高傲氣盛,心浮氣躁,還玩旁門左道。
*
其實姜時月已經把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摸得差不多了。
比如合歡宗,雖不如太玄是正道之标榜,但也不是什麼邪魔歪道。雙修功法确實小衆,但也不是什麼邪惡之法,雙方自願即可。
不過原主身在太玄,若本人同時秘修雙修,确實令人咋舌。
她看到熱楓他們聚在一起,上來冷笑道:“你們不會在跟我的新徒弟說我的壞話吧?”
“哪敢呀七峰主?”熱楓龇牙笑,拉着臉色绯紅的冷柏撒腿跑了。
那廂,褚行雲也已登上江籬的佩劍。
“我們也走吧。”姜時月瞅了眼這個徒弟。
上次沒仔細看,這次看來,他面容真真生得極好。
不同于褚行雲的飄逸貴氣,他的面容更深邃大氣,但并不冷酷,如最好的墨筆沾了最上品的墨汁,恣肆勾勒。
五官硬挺,眉峰如青山濃烈,卻有雙很吸人的眸子。大而明亮,睫羽濃密,正色時英俊凜冽,但笑時,又會顯得有幾分柔軟無辜。
生氣陰沉時,則狠厲暴戾,滿是桀骜銳氣,令人膽寒。
不過最後一種,姜時月隻在後山初遇時見過,還是一閃而逝。
大概隻是錯覺,她不會這麼碰巧好不容易甩掉反派,又碰上個白切黑徒弟吧。
原著中除了那個反派逆徒,也沒提到有其他弟子是什麼反派。
估計這個新徒弟,隻是個路人炮灰吧。
姜時月很滿意,她就喜歡路人,離主角、反派越遠越好。
這時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把自己給坑了……
“無情。”
無情出鞘,冰冷柔和的劍芒橫在腳下,。姜時月準備馭劍回峰,腳剛踩上劍身,察覺到自己漏了什麼。
新收的徒弟抿着唇,鎮靜地望着她。
眸色水潤,似有一絲無辜:“師尊,我不會。”
姜時月頓悟:“哦對你還不會馭劍,我改日教你。來,先上來吧。”
無情劍就那麼長,姜時月往前站了兩步,示意徒弟跟在自己身後,可是迫于劍身長度,封照炎離她離得很近。
姜時月感覺到身後人的體溫,烈火般咄咄逼人,卻也按捺住不适感,關切道:“你可以抓住我的衣袖,防止掉下去。”
見弟子不動,她蹙眉:“必須拉,你想第一天就摔下去成為屍體嗎?”
封照炎眸色幽深,堪堪伸出了手。
少女一身淺衣,站在神劍上,宛若仙人。
蒼白的五指探出,輕輕攥住前方之人被風揚起的袍袖一角。
很,軟。像攥住一朵雲。
*
無情極快,很快兩人便降落在了七峰。
說來也唏噓,多年前魔道勢盛,正道蒼生在那場大戰中損傷無數。當時最強的太玄宗更是以一當百,損傷無數,最優秀的門人幾乎都殁于一役。
直到現在,太玄都人丁不足。當年鼎盛時期的七峰,如今隻剩下主峰、三峰、五峰,還有七峰。而七峰更奇怪,隻有姜時月一人。
江籬更是喜歡拿這事攻擊她,說七峰就是為了讓她當峰主才存在的,根本就應該被合并。
姜時月随便拉開一間弟子居屋,屋内許久無人居住,一片灰塵,陳設更是簡陋無比,卧榻上連被子都沒有。
“這裡屋子很多,你可以随便選一間住,隻要别占我的書室和卧房。”
“然後明天吃飯呢,我會帶你去主峰吃。今天不早了,你先休息把。”
姜時月肅然交代了一通,自認為是個很貼心的師尊,連吃飯都交代了。她愛吃,可惜懶得做,定然也不能讓弟子挨餓。
交代完姜時月就轉身想走,封照炎突然道:“師尊。”
“嗯,還有事嗎?”
漆黑水潤的眸子盯着她,像種探究,又低聲道:“沒什麼。”
姜時月回了自己卧房,懶洋洋地靠在榻上,吃早上從主峰食堂那裡打包帶回來的點心,繼續看師徒禁斷的話本,好不自在。
反派被她擺脫了,現在純粹看看打發時間。
隻是想到往日甯靜的七峰多了一個人,她有些不适應。
“那弟子偷偷摸入師尊的房間,翻身上床。師尊大驚,怒斥徒弟無法無天。徒弟笑得肆無忌憚,滿是關懷道:‘我若不在,誰為師尊取暖’……”
看着看着,姜時月越發不自在起來,甚至有些自責。
唉,你這個師尊是怎麼當的?
連床被子都不給徒弟,山上霜寒露重,徒弟剛開始修行,要是寒氣入體怎麼辦?
她在榻上翻來覆去,越想越睡不着,越想越罵“你真該死啊”,最後還是決定起身去看看。
封照炎選的屋子,離她不遠也不近。
屋内全無燈火,一片漆黑,看來是已經睡了。
姜時月抱着自己的被子,猶豫再三,還是悄悄打開房門,走了進去。
救命,她怎麼感覺自己像在做賊。
還是那種在暗夜出沒的采花賊。
門發出嘎吱的極輕聲響,床上人的軀體微微顫動了一下。
終究,還是來了嗎。
手按住他,貪婪粘膩的目光從頭到腳掃過他身上,似乎令人厭惡的東西,在他身上窺伺舔舐。
那面容明豔,呼氣如蘭,吐出的熱氣澆在他胸膛,眼波如絲,手指輕佻地在他鎖骨打轉,親昵地叫着沒有人叫的名字。
“封炎,你醒着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