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二月十九觀音菩薩生辰,鎮上有三天廟會,咱們去廟會玩。”
“我不一定能去。”姜文旭說。
花莺笑嘻嘻開解他:“沒事,你一個小童子,家裡能有什麼事非得你在?,跟你阿爹阿娘說一下,你人過來就行了。”
花莺興奮的籌劃:“廟會學究照例是會放假的,咱們換上春裝,打扮美美的去瓦子看傀儡戲。”
“我聽阿爹說還有相撲呢,對了!”花莺轉向姜文旭,笑嘻嘻炫耀“我阿爹要在廟會擺攤賣蘆席,到時候咱們可以找我阿爹要零花錢。”
“你喜歡吃什麼?白玉糕、炙羊肉、軟酪還是果幹,咱們還可以飲梅花酒、桂花湯……”花莺砸吧一下嘴,好像好吃的已經在嘴裡了。
姜文旭看着花莺。花莺胳膊支在桌上雙手托着下巴,眼睛笑成月牙形,滿滿都是憧憬。
姜文旭到嘴的話又咽回去。
第二天花莺起了個大早,換上桃紅繡花襖裙。沒有棉衣棉褲撐着,這身衣裳越發顯得輕盈好看。一轉裙擺翩翩飛起,花莺轉了幾圈美夠了,脫下來疊好放回炕櫃,寶貝的拍了拍。
又從炕櫃底下翻出一把銅錢,這些銅錢有平日剩下的,有壓歲錢,還有踩高跷掙的,不過大頭都給黃祖了。花莺數了數,拿出十文錢。
十文錢拿出來,花莺看着剩下的。剩的不多了,零零散散十幾文。要是姜文旭沒錢怎麼辦?花莺猶豫了一下,把剩下的錢全部拿出來。
錢可以慢慢攢,可一旦開課,能和姜文旭暢快玩的日子不多,花莺想補償姜文旭,讓他開心些。
換上新做的杏黃衫、蔥綠褲。這身也好看,隻不過是粗布的,沒辦法讓花莺臭美。
姜文旭沒有細布衣裳,花莺不想和姜文旭有區别。換好衣裳到妝台前紮好丫髻,對着銅鏡左比右比,花莺又給自己丫髻纏上花布條。
收拾好蹦蹦跳跳去上房,找阿娘要錢。張蓮香卻不在上房,隻花榮一個盤腿坐在蒲團上紡線。
花莺蹦蹦跳跳跑過去,蹲下身子摸摸大姊明顯出懷的肚子,親昵的低下頭:
“姨姨要去廟會,小外甥想要什麼?”
說完低下頭,把耳朵貼在花榮肚子上,煞有介事點頭:“嗯,想要老虎糖人,我們小乖乖屬老虎的。”
花榮被逗得開心,從袖裡摸出十幾文錢:“去買吃的。”
花莺站起來:“社火賺的錢還多呢,莺莺不要。”
花榮要生孩子,正是用錢的時候,花莺怎麼會要大姊的錢。
花莺哼着曲兒,蹦蹦跳跳到廂房。廂房裡黃誠穿着一身新裁的布衣,收拾的體面,頭上還摸了香油戴了花。花莺撲到她娘身上:
“阿娘~~兒要去廟會,給點錢花呗”
張蓮香撥開黏住自己胳膊的幺女:“沒錢,跟個吞金獸似的,整天要錢要錢要錢。”
花莺才不在乎阿娘冷臉,繼續甜蜜蜜纏上去:“阿娘~兒最喜歡阿娘了~”
“我不喜歡你。”
“阿娘~兒長大了孝順你。”
“呵~”張蓮香涼涼一笑“這話拿去哄你阿翁,指着你孝順我,沒被氣死就是好的。”
說到這兒張蓮香想起什麼,捏住幺女耳朵:“阿娘怎麼聽說你天天兩個雞子,拿去學堂跟人分吃呢?”
“哎呦~哎呦~疼”花莺向黃誠求救“大兄”
黃誠立刻過來拉開花莺,從荷包裡倒出一把銅錢給她:“拿去花吧。”
“嘿嘿,大兄真好。”花莺開心的裝進自己荷包,又涎着臉纏張蓮香,張蓮香給纏的頭疼,最後給了五枚。
花莺荷包鼓起來,心滿意足往外跑。跑到院子時,聽到屋裡黃誠拒絕:“兒子本來就是莊稼人,穿什麼長袍,敷什麼粉。”
花莺悄咪咪笑,大兄要去相親了,她很快會有大嫂、小外甥,學堂裡還有姜文旭。花莺快活極了,像春天裡的分花拂柳的小燕子。
當然再怎麼開心,也不能阻擋花莺‘聚财’的心思,臨出門又從阿翁那裡搜了十五枚。
拍拍鼓鼓的荷包,裡邊有七十二枚銅錢。這可是筆巨資,足夠她和姜文旭開開心心玩三天了。
家裡收拾停當,黃誠套好毛驢請他娘騎。張蓮香騎在毛驢身上,抱怨長子:“你就慣着花莺,她有沒有錢,阿娘不知道?過年的壓歲錢社火錢,不少呢。”
黃誠牽起毛驢,笑:“莺莺那點錢,都被阿祖騙了。”
“什麼?”張蓮香吃驚。
黃誠解釋:“那天阿祖臨走時,跟莺莺去了一趟後院,出來肚子鼓鼓囊囊的,估計莺莺沒被掏空,也不剩什麼。”
“什麼!”張蓮香怒“這臭小子,前幾天還捎信哭窮,害的老娘給他寄了三十文。”
提起這不省心的次子,張蓮香就手癢。黃誠看着他阿娘生氣的樣子,笑着勸慰:“阿娘何必跟他計較,不過是個孩子。”
次子沒在身邊,打也打不着,張蓮香收回手,歎息:“莺兒這性子,看着聰明伶俐,其實沒什麼心眼兒,心還軟的不行。”
黃誠大氣笑笑:“總有兒子這個做大兄的在,不會讓自家姊妹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