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方阿發和幾個年長師兄這一看,也得陪磕一個:“師父大喜!”
窄窄的天井裡,嘩啦啦一片跪倒。
蘇旺一個個攙扶:“什麼年代了還講這些虛禮,都起來。”
他可不止給徒弟們薪水,學滿出師的時候還要幫他們參謀開店的地段,選菜品,等到店開,還會駐店,親自幫徒弟們掌一段時間的主勺,以調正菜品的口味。
他帶出來的徒弟們凡在外開店,就沒有一個因為菜品差而倒閉的。
這樣的師父,哪怕隻是個廚子,也當得起徒弟們磕頭。
……
雖然即刻要出發,但大家也得先寒暄幾句。
阿發和郭方太驚訝,上樓來找蘇嬌:“大小姐,你真搞定他了?”
鐘天明正在跟幾個一起幹過的師兄弟們聊天,蘇嬌瞥他時他的目光也恰好掃過來,依然是那副兇巴巴的刺頭模樣,她習慣性挑眉笑:“不然呢。”
隻見過一面就結婚,她心裡在捶大鼓。
可她心雖虛,天性不往外露怯。
阿發老實,說:“我聽說他打人不見血,大小姐你最好注意着點。”
怕她要遭家暴。
郭方卻說:“他雖從小就是個暴力狂,但大小姐他不敢打。”
其實他覺得以蘇嬌的脾氣,婚後少不了吃鐘天明那頭惡狼的鐵拳。
所以師父捧在掌心的小嬌嬌從此要吃苦頭咯,但他當然不能說出來。
蘇嬌也心慌,不聊這些,問阿發:“發哥是準備自己開店還是另找工?”
阿發說:“門面租金太高,我隻能擺攤,準備讓師父挑個地段。”
蘇旺一生經營,自然有眼光,挑的地段肯定好。
但郭方卻說:“我準備開家投資百萬的大店呢,你以後跟我幹咯。”
阿發笑着說:“阿蓮幫你搞錢去了?”
說起周進蓮,郭方一聲噓,拉着阿發走遠了。
蘇嬌全看在眼裡,也隻笑笑。
蘇鳴總算又找到機會跟蘇嬌說話了:“阿姐,我感覺蘇豐會怕他。”
蘇豐就是大堂哥,一個混堂口的古惑仔。
隻要蘇鳴發薪,他必準時來搶。
蘇鳴不想回老家,是因為蘇豐在老家。
今天長輩們會賜紅包,他肯定會打蘇鳴,搶蘇鳴紅包。
不過在看到鶴立雞群的鐘天明時,蘇鳴就直覺這人能治蘇豐。
蘇嬌也是這個想法:“我讓鐘sir收拾他,叫他以後都不敢再騷擾你。”
鐘天明在一幫人的簇擁下上樓,鷹眉狼眸,聲音溫柔:“大小姐。”
蘇旺笑了,一幫廚子也全在樓下哈哈大笑。
蘇琴笑問:“還叫大小姐呢?”
鐘天明攥了一下拳頭才說:“阿嬌,咱們該出發了。”
她是古派客家媳婦的打扮,掐腰小襖加百褶長裙,輕掃蛾眉略施粉黛,笑的格外溫婉,全不是原來那個隻會拿鼻孔看人的大小姐模樣,倒像個溫婉小媳婦兒。
也是,從今天起她就是他的小媳婦,他太太了。
……
車是麥會長贊助的,一台七座保姆車,徒弟們人手一件行李,後備箱塞的滿滿當當,等人全上了車,随着七八串鞭炮齊鳴,鄰居們揉眼開門時,車恰好駛離。
諸如林家冰屋,金記表行,對面的杜家牙醫也都到此刻才知蘇家進婿。
但因事發太快,郭方和阿發等人也不敢刻意聲張宣揚,所以直到現在,大家究竟不知道蘇嬌那入贅的趁龍快婿到底是誰,又生了個什麼樣子。
……
不過一個半小時,路兩旁草葉青青,小溪沿着公路蜿蜒,已經到鄉下了。
蘇嬌和鐘天明并肩坐,但全程沒說過話。
蘇鳴時不時回頭張望,蘇嬌也記着呢,眼看車進村,手觸鐘天明。
這就要結婚了,可她跟對方不熟,也隻能喚:“鐘sir。”
鐘天明側耳聆聽。
蘇嬌說:“我有個大堂哥,名字叫蘇豐,阿鳴他吧……”
蘇鳴适時回頭,眼巴巴的:“他經常打我。”
蘇嬌又說:“還總搶阿鳴的錢。”
鐘天明摩挲好掌,點頭:“我認識他,交給我就好。”
大婚日就叫唆丈夫打人是不對。
但鐘sir那兩隻鐵砂大掌磨的沙沙響,一看就有勁兒。
要落在他倆身上他倆要哭,可要用來揍蘇豐,他們可太樂意了。
……
新界沿海,青蝦村。
祠堂門大開,幾位老村公正在吃茶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