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玥出國期間，回來過幾次，而見的人，周宛占絕大多數。

盡管如此，知道她這次要回湖城長住，周宛還是高興得緊，說是一起吃宵夜，都是她在喝酒，林書玥偶爾舉杯抿上兩口。

她們喝的易拉罐啤酒，酒精濃度不高，不過兩三罐入肚，周宛走路開始跄跄踉踉，需要林書玥扶着。

林書玥攙扶到半路，經過一家便利店，她挑了一瓶蜂蜜水出來，硬塞給周宛，哄她在公交站候車凳上坐下喝完。

手邊好不容易清閑下來，林書玥口袋裡的手機從剛才開始，震動了不止兩下，她想看看是誰一直給她打電話，結果發現來電人是鄧離，疑惑歸疑惑，她還是立馬撥回。

“有事?”

語音電話下一秒被接通，林書玥問完，那頭的聲音似乎很着急，一開口甚至帶點逼問意味，“你在哪。”

林書玥回他，“路上。”

“回家路上?”

“嗯。”

“……”

林書玥還等着他繼續接話，結果聲音莫名斷了，從耳邊摘下手機，屏幕上計時依舊在運轉。

她剛想喚他一聲，鄧離冷不丁來了句，“你現在住哪。”

“住哪和你沒關系吧。”林書玥語氣沒多大變化，還是平靜中保留一絲客氣。

她原本以為鄧離聽完會同他争辯兩句，相反，他倒是難得來了耐性，隻是提醒她，“東閣那房子，你最好别回去住，不安全。”

林書玥不解，“怎麼不安全?”

她家那塊地段，好歹是市中心，小區也是高檔小區，送外賣都需要在門衛報備電話号碼，外加這些年房價水漲船高，小區安保系統又升了一級。

鄧離頓了一下，問她，“你還記得秦子浩嗎。”

“我記得，你發小。”

“他車前幾天停你家側門那塊，大晚上被人砸了，監控現在都沒查出是誰。”

林書玥驚訝，“車被砸得嚴重嗎?”

鄧離嗯了聲，語調比她還平淡，“……蠻嚴重的。”

“好，那我知道了。”林書玥低頭看眼周宛蜂蜜水喝到哪裡了，哪知對方眯着眼睛，撲過來抱住她的細腰，嘴巴念叨着，“誰啊，你在跟誰打電話。”

林書玥沒說是誰，想掙脫開和周宛的拉扯，可她抱得很緊，掙脫不開，情急之間她隻好問鄧離，“還有别的事嗎?”

鄧離又幾秒沒說話，像是仔細斟酌了一番，“你要是沒别的地方住，我朋友還有套房子空着，你可以……”

“我有地方住。”林書玥猝不及防打斷她，因為周宛在撓她的細腰，癢癢的，她幾乎是郁悶的喊出來，“周宛，你醒醒，再亂摸我要把你扔路上。”

“就摸你，嘿嘿~”周宛酒還沒醒透，笑的依舊得意。

林書玥為了趕緊把這個酒鬼送回來，連忙沖着手機裡道歉，“不好意思，我先挂了，有什麼事，我等會微信上找你？”

鄧離卻說，“不用。”

他好像不高興了，都不等她多應一聲直接挂了電話。

林書玥清楚鄧離生悶氣怎個語調，但她此刻顧不上多想，路邊攔到一輛出租車，先把周宛塞到後座，她再坐進去關上車門。

上了車，周宛靠在她肩上緩緩合眼，終于不再胡言亂語。

世界又陷入一片甯靜，林書玥朝着車窗外發呆，濃稠的黑夜裡看不到一顆星星，連月亮都灰得發白。

前方馬路，轎車停在中間車道等待紅燈，林書玥擡頭注意到路牌上東方路三個大字，車子往右轉，便是東閣華庭的方向，不過她們去周宛家，車子得直開。

她突然想起鄧離剛才的勸告。

不過哪怕是鄧離不來電話，她也不會回到老房子住。

在她還沒出國之前，她曾經短暫地躲到姨媽家一段時間，可他爸那段時間實在騙了太多人，毒手甚至伸到她姨媽的小兒子身上。

雖然說她表哥也不是啥省油的燈，但姨媽家是住不得了，林書玥兜兜轉轉，最後還是隻能回家住。

那時她抱着僥幸心理，總天真期待小區安保能護她平安，可回家住第一晚，一樓窗戶被砸了個巨大的窟窿，大到可以直接跳進來一個成年人。

幸好那晚，她鎖了房間，要不然後果可能不堪設想……

林書玥早晨發現的時候，當即報了警，連小區保安都找來問話了，保安似乎很嫌棄她們一家，出了事，反倒是意味深長盯着她看，隔壁住了很多年的鄰居也來看熱鬧，聽說她家有人進去了，路上避她，像是避瘟神。

可她昨晚發生那檔事，手心到現在還在冒冷汗，而那群人的凝視，無疑更是往她的傷口上撒鹽，她一個字辯解不了，直勾勾瞪着那群嚼舌根的人，又像說了很多話……

時隔很久，再想起那晚，林書玥心裡依然有種後怕，她搖下車窗，待微風透過細縫吹進車裡，她閉了閉眼，不再去回想以前的事。

“書玥，你睡了嗎?”

林書玥耳邊傳來周宛輕柔地試探，睜開眼，說她沒睡。

周宛揉了揉眼睛，腦袋從林書玥肩上移到椅背上，問她，“剛才給你打電話的人，鄧離吧。”

林書玥不鹹不淡嗯了聲。

“呦，你這剛回國，就和他聯系上啦。”周宛身軀往她邊上湊近了些，手指勾了勾她的下巴，調侃道，“你們這是要和好的節奏啊。”

林書玥神色一愣，“别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