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玥身處的街道屬于大道分支,到了夜晚,兩側車少人少,更顯得荒無人煙。
沒有人注意到,路中央,有兩個成年人在撕扯。
林書玥拼盡全身力氣想掙脫開表哥李鐘的手掌,胳膊又被死死拖拽到牆邊,李鐘對她使出的力氣,堪比一頭不講理的牛,橫蠻不講理。
胳臂哐當一下蹭到表面粗糙的石膏牆面,林書玥第一次直觀感受到,撞上牆,可以這麼疼。
她扶着使不上勁的右臂,打起精神擡眼看着前面,李鐘貌似不想就此了事,罵了兩句髒話,鉚足了勁今晚一定要帶她去見他爸。
林書玥趁着他們都累了,摸出手機,準備打報警電話。
很快,李鐘發現她背在身後一隻手臂的端倪。
“想幹嘛?”
他搶過手機,看到上面未撥出去的三個數字,嗤笑道,“呦,還想抓我,我媽都被你爹害得進醫院了,躺了半年才出來,你還要抓我?有沒有良心。”
“果然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子女兒,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
李鐘拿起她手機一側,用力捅向林書玥的胸骨上窩,邊罵他們全家都不是人,邊推搡着她筆直倒退。
林書玥腳步懸浮,經過幾個來回的厮殺,身上一點餘力不剩,況且,她清楚她表哥是個什麼樣的人,喜歡站在道德至高點評判他們,實際自己道德也就那樣了,中學還因為挑事,情節嚴重到被退學。
對于暴力傾向的人,硬碰硬使不得,況且現在手機還落在他手上,她連聯系别人的機會都斷了。
林書玥感到後背直冒冷汗,她怕今夜不會真的如李鐘所願,掉進他家那個虎窟狼窩。
就在李鐘腳步再次逼近,抓着她手臂不放,他們身後,突然響起一道輕快的哼曲聲。
林書玥擡頭是李鐘渾濁的吐氣,籠罩着她想暈吐,這時候來了個人,她心裡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扭頭想引起那人注意。
李鐘轉頭看見是位退休大媽,身上背着一個錦旗樣的玩意,步伐輕快,像是跳完廣場舞回家。
他根本沒把老人放在眼裡,反而警告林書玥,“勸你别指望了,人家還趕着回家帶孫子呢。”
李鐘話音剛落,大媽洪亮的嗓音響徹半個街道。
“小夥子,欺負個姑娘算什麼好漢。”
李鐘沒想到來了個不知好歹的,松開林書玥,态度惡劣朝着大媽甩臉色,“我是這位大媽,這我妹,少管别人家事。”
大媽摸起身後背着的玩意,不但沒有要走的意思,反而給林書玥傳遞眼神,示意她快走。
林書玥哪安心丢下五旬老人單獨離開,她以最快速度奪回手機。
李鐘還想拽住她的頭發不給林書玥下一步的機會,沒曾想,那老人背着的竟是一把木劍,李鐘伸手,老人快準穩,擊中李鐘手臂,疼得他不得動彈。
如果說蟑螂是世界上最頑強的生物,那李鐘也稱得上頑強二字。
他憤怒至極,猶如一隻被激怒的野狗,按壓住手上的傷,連老人都能撲過去瘋咬。
林書玥擔心大媽會被他傷到,想上前阻止李鐘。
沒承想大媽從容不迫,掏出手,又是一劍,擊中李鐘膝蓋。
這下,李鐘徹底癱軟在地上,吓得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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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林書玥為了鄭重感謝阿姨挺身而出,她掏出超市購物卡,周宛送的咖啡券,身上有什麼,一并獻上,可阿姨什麼沒收,指着林書玥的胳膊,貼心提醒她回去别忘記消毒。
林書玥摸着撞上牆壁的那塊皮膚,痛意延遲降臨,她才感覺,那塊骨頭跟快碎了般疼。
回到家,脫掉外套,林書玥站在浴室鏡子面前,她手臂上青一塊紫一塊,在頂光照射下極其顯目。
轉過手腕,右手小臂内側還有處清晰疤痕,八成是李鐘留下的指甲印,抓痕深入骨,血迹混着皮肉,早就分不清到底是外皮流的血,還是内肉被翻扯出來。
消毒酒精還在路上。
林書玥發現内搭短袖,一隻袖口也沾染上血迹,幹脆全脫了,對着冷水,來回沖刷整個手臂。
不知是傷口發裂漲得疼,還是冷水刺骨,凍得慌,林書玥咬緊下唇,簡單擦幹身體,坐在床上重新換了件寬松的長T。
她朝着地面發了會呆,手機屏幕亮在床頭櫃上,一直有消息傳來,閃爍不停。
林書玥遲緩拿起手機,收到蘇丞琦一大段問候。
他關心完林書玥家的裝修進度如何,又問她需不需幫忙。
林書玥靜靜盯着她受傷手臂,再看眼手機,此刻蘇丞琦的名字,對她而言,格外紮眼睛。
她忘不了今天這身狼狽是拜誰所賜,内心逐漸燃起一把怒火,始終無法壓下來。
林書玥跳過回消息的步驟,直接一個電話打過去。
蘇丞琦秒接,語氣和下午一樣,藏不住的開朗。
他一定想不到,對面林書玥沉着臉,表情有多嚴肅。
林書玥開門見山,問他為什麼洩露她家的信息給李鐘。
蘇丞琦懵了,緘默許久,不明白她為何這樣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