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很讨厭白菱舟,危際也不得不承認:白菱舟誠心想要讨好一個人,很難讓對方生出惡感。
如果不是她今天被經紀人提醒,恐怕也會不知不覺動搖。
眼看着白菱舟拖着那副髒兮兮的軀體又要往裡走,危際的龜毛屬性發作,瞬間取代她腦海裡所有雜亂的思緒。
她很緊張地喊道:“站那不要動!現在去把自己弄幹淨。”
“哦。”
白菱舟眼睛不太舒服,一邊往衛生間走,一邊擡起手想要揉眼睛。
“……不要用你的髒手揉眼睛。”危際真的受不了。
這個人沒有常識嗎?或者又是在裝?
不管她是不是故意的,都恰恰好踩中危際的點,她确實見不得人幹這種蠢事。
危際忍無可忍地站起來,走到白菱舟面前,又往後稍稍退了半步,她看着對方髒兮兮的小花臉,實在是下不去手。
最後一咬牙心一橫,隻用指尖一點點的面積按住對方眼皮,往她眼睛裡緩緩吹氣。
随着危際的靠近,對方身上的極清淡的香味也傳進白菱舟的鼻尖,她身體瞬間僵硬,眼珠子滴溜直轉。
她傻愣愣地感慨:“她應該沒噴香水吧,所以這是體香嗎?不愧是女主啊。”
0162:“……那是沐浴露的味道。”
白菱舟:“哦。”
吹了兩三下,危際迫不及待地抽回手往後退了兩步,像是甩掉什麼髒東西。她皺着眉,嫌棄之意溢于言表:“好了沒?”
“好了!”白菱舟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這幅“尊榮”惹了女主不喜,轉頭就往衛生間裡蹿。
“等等”,危際看着自己剛剛觸碰對方的拇指,頗為嫌棄:“讓我先洗個手。”
白菱舟:“……好。”
她難得感到尴尬,反思自己是不是太邋遢了。
這種尴尬一直持續到她洗完澡出來,當她再度撞上危際的目光,白菱舟下意識地搓了搓胳膊,生怕哪裡沒洗幹淨污了對方的眼睛。
帶着這種想法,她也不敢再往對方身邊晃悠,安安分分地上床睡覺。
很快房間内就傳來均勻輕淺的呼吸。
然而昨晚還能讓危際感到安适、勾起她睡蟲的呼吸聲轉眼就變成困住她的藤蔓,似有似無的提醒危際對方的存在。
危際入睡地很困難,睡着後也不安穩,上一世的那些經曆反複地在她夢裡出現。
哥哥上一秒還笑着對她說話,下一秒就從她的面前跳下,指尖擦過對方衣服的觸感似乎還在。
觸手難及、回天無力……
上一世的命運軌迹像是一個大石頭死死地壓在危際的心口,讓她難以呼吸。她半夢半醒,卻沒有辦法支配身體,隻能任由那些碎片記憶把她拉入下一個夢境。
她又在夢裡看見了白菱舟。
是上一世的白菱舟。
那個已經洗白,跻身一線小花的白菱舟。
對方輕佻地說:“是你哥哥非要喜歡我,我隻是沒有拒絕他而已,是他傻。”
夢境一轉,到了哥哥死後。白菱舟不知道怎麼找到了她,兩人地位反轉,對方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笑着惡毒:“危際,你也有今天。可惜死的人是你哥哥……”
“怎麼不是你呢?”
……
危際最後是被一陣細碎的噪音吵醒的。
初春還有些寒氣,她身上卻汗津津,睡衣貼在身上很難受。她無暇顧及這些,望向噪音的來源處。
隻見白菱舟蹲在她的行李箱前鬼鬼祟祟地不知道在幹什麼。
“白菱舟,你在幹什麼?”危際帶着三分夢裡的怒氣,下意識地質問道。
白菱舟身體一抖,似乎受到了驚吓,手裡還握着東西,危際想都不用想,這家夥肯定沒幹好事。
危際加重語氣:“過來。”
黑暗中,有一個人影磨磨蹭蹭的走過來,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淡淡的光灑在白菱舟身上,危際仿佛能看見對方一臉無辜的樣子。
“你手裡是什麼?”危際不為所動。
白菱舟遲疑道:“……你也要吃嗎?”
白皙修長的手上赫然躺着一條巧克力。
危際:“…………”
她立刻反應過來,這個東西不可能是從她包裡掏出來的,兩個人行李箱放的太近,她誤會了。
如果是往常,危際懶得理這種事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瞧不見對方的違規。可她剛剛夢到前世,心情差極了,不想這麼放過她。
危際不動聲色:“你還有多少?”
白菱舟隻以為是危際也想吃,獻寶似地把自己的行李拖過來,小小的行李箱愣是被她塞得滿滿的,縫隙間都是巧克力。
她完全沒有感受到危際身上散發的似有似無的敵意,反而笑得有點憨:
“放心吧危姐,我還有很多呢。你要幾個啊?”
“确實有很多。”危際點點頭,漫不經心地說着在白菱舟聽來極為恐怖的話。
“全部都給我。不然我就告訴節目組你帶違規物品。”
白菱舟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看危際的目光仿佛是在看魔鬼。
危際忽然笑了,隻是這抹笑怎麼看都有點驚悚。
“快點。”
白菱舟哭喪着臉,把它們從箱子裡一個一個挑出來,最後攏成一大捧堆在手心,心不甘情不願的送到危際面前。
白菱舟此時很痛苦,她滿臉的不舍,還有對危際無言的憤懑,成功地取悅了危際。
危際詭異地感受到欺負笨蛋的樂趣。
她故意拿着巧克力在白菱舟面前晃來晃去,看着對方腦袋随之來回轉動。
危際滿足了。
此時白菱舟的憨樣也和夢裡的人割裂開,危際漸漸清醒。
她看着眼前的小笨蛋,很難把她和夢裡的人聯系在一起。
難道……這也是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