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九爺吞吞吐吐半天,終于将這事說了出來,“大伯父,你一定要救救你外孫侄女,這光天化日的,在官道擄人,豈不是明擺着打鄭家的臉!”
鄭五太爺臉皮一抽,心道這楊十三娘與他們鄭家有何關系,況且連擄人的是誰都不知道,要他們如何管,但既是求上門了,又不好真的什麼都不做,真讓這楊十三娘出了事,未免有人诟病鄭家薄情。
“這事我知道!”鄭五太爺沉吟一句,“八郎,你讓府裡管事帶一隊人去幫你找,也先别慌,未必就是擄人,許是好心幫忙。”
楊九爺聽說他肯出手,放下心來,連連道謝,鄭五太爺懶得見他這幅模樣,甩甩手,“趕快去吧,别耽誤了時辰。”
兩人不敢再說,急忙退下,待出了院子,鄭八爺忍不住道:“你說說你,有什麼事,不能先跟我通個氣,幸而大伯父脾氣好,換個其他人,别說幫忙了,還不得給你攆出去!”
楊九爺是不怕他這個大舅哥的,賠笑道:“我這不是擔心十三娘的安全,昏了頭了!”
鄭八爺輕嗤一聲,沒搭他這話,說的跟個慈父似的,不過是擔心與裴家的那門親事飛了,愚蠢至極,當年他就看不上這楊九,如今依舊是個扶不上牆的。
一時喊了管事,叫上幾十号仆役,欲出城尋人,還未出鄭家巷口,迎面一輛馬車,鄭八爺正想着是誰,馬車簾子被掀開,一位身着銀白鑲金絲圓領袍的俊美郎君走了出來,他立了立,道:“七郎,你這是才歸家?”
鄭七郎掃了眼衆人,道:“八從叔這是要去哪?”
鄭七郎是長房嫡長孫,鄭家下一任家主,自有天資聰穎,足智多謀,如今鄭家之事,多半經過他之手,鄭八爺知道,今晚這事是瞞不住他的,索性說了出來。
鄭七郎聽罷,忽然看向楊九爺身邊的文生,“便是你送的消息?”
文生怯懦點頭,鄭七郎輕飄飄打量他一眼,“既是你送的信,便将你家姑娘當時與那貴人的對話說與我聽聽。”
文生低垂着頭,猶豫不言,一側楊九爺見狀,踹了他一腳,“七郎問你話呢,你快說啊!再耽誤下去,怕是到時候人就救不回來了!”
文生不想還有這樣的變故,也知這鄭七郎不好糊弄,況姑娘那邊的情況,确實緊急,由不得他再拖延,遂将當時對話說出,隻未提城北之家一事。
豈料鄭七郎聽罷,笑道:“你這小仆倒是機靈,不過再隐瞞下去,你主子會出什麼事,可就說不定了!”
文生咬牙,擡頭看鄭七郎,眼裡滿滿的狠戾,鄭七郎卻毫不在乎,似有他不說實話,不讓衆人離開的姿态,他不得不妥協,道:“那貴人說,他家住城北,行三,姑娘聽了,才跟人走的。”
“原來如此。”鄭七郎說着,卻毫不意外,看向鄭八爺道:“那貴人既是三皇子妃,八從叔去了,怕也無用。”
鄭八爺聽這話,渾身一震,帶走十三娘的三皇子妃?若非七郎攔下了,他豈不是要闖禍了,思及此,面色難看的瞪了眼楊九爺,楊九爺打了打哆嗦,一臉有苦難言,他也不知道,那貴人是三皇子妃啊!
分明都是那個刁奴的錯!想着惡狠狠的看了眼文生,又踹了一腳,“你竟然敢蒙我!待回去,我不打死你!”
鄭八爺見他這樣,不像是假裝,略略一想,也明白這小仆為何撒謊,若是說出三皇子妃來,這楊九必定不敢上門求助!一時竟不知是該唾棄這楊九,還是該同情十三娘。
“七郎,三皇子妃是皇家人,我們不好貿然行事,你說該怎麼辦才好?”
“楊娘子怎麼說,也是八叢叔的外甥女,不好不管,既然如此,就由我去一趟,八叢叔覺得如何?”鄭七郎不緊不慢的問了句。。
鄭八爺不想他會主動攔下這事,有他在,比自己有用多了,哪裡還會反對,連連點頭,“有七郎出門,自然是極好的。”
鄭七郎點了點頭,未再多言,轉身回了馬車,與鄭八爺衆人,一道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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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玠從宮中歸來,已是臨近宵禁,方入青玉齋,紫墨便迎上來,一面替他解了氅衣,一面道:“郎君,二門外傳了信來,說是有位楊家的婢女今日來尋郎君,知郎君不在又離開了!”
“楊家?什麼時候的事?”裴玠問。
“約是半個時辰之前!”紫墨說道,“想來也沒甚要緊事,不然也不會那麼快走了。”
“知道了,我出去一趟!”裴玠應道,又取了氅衣披上,紫墨一頓,“可是郎君,這會子已是宵禁了。”
裴玠未應,人已出了屋子,周孟取了氅衣跟上,道:“郎君,真要這會出去嗎?要不要我去金吾衛那邊說一聲。”
裴玠搖頭,笑道:“我那未來泰山大人不是巡邏的武侯嗎?想來是不敢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