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來。”任冉玥強壓着内心深處的火焰,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毛筆,沒有強行給潔白的宣紙增上一抹墨色。
琴音不知道任冉玥到底在想什麼,如果說府中有誰的心思最難懂,那一定是她家主子。
靖柔郡主舉辦的賞花宴在一些人的期待中到來。
明面上是賞花宴,實際上賞的是什麼“花”,彼此心知肚明。
任冉玥穿着夫人提前送到的衣服,低眉順目的站在玉華堂正廳。
嫡姐任冉璇挽着母親的手撒着嬌,兩人的目光未落在任冉玥的身上半分,将她忽略的徹底。
張夫人慈愛的看着任冉璇,她的女兒和旁人自是不同。隻要不越過任冉璇,給點小恩小惠又有何妨。
沒人喜歡看到小妾的子女在眼前亂晃,任冉玥倒也識趣,從不妄想不屬于自己的東西。想要活的像個人樣,就得學會順應規則啊…
任冉璇餘光瞟到一旁杵着的身影,覺得十分礙眼,她可不認為庶出的姊妹有資格跟自己一同出行。她在張夫人身旁撒嬌賣癡了一會兒,好似才察覺房間裡多出一個人一樣。
意有所指的問道:“母親怎會帶她去?”
張夫人笑着将任冉璇頭上的發簪扶正,安撫着說道:“我家璇兒是最好的,旁人越不過你。”
聽到這話任冉璇眼中的驕傲都快溢出,不滿的情緒消散了不少。任冉玥就算跟她一起參加賞花宴,也不能飛上枝頭變鳳凰,麻雀終究是麻雀。
張夫人看到任冉玥越來越低的頭顱和緊緊握住的雙手,笑容越發明豔。
任冉玥刻意表現出的憤怒将張夫人瞞了過去,挨過的闆子告訴她,聰慧這個詞放在她的身上,不會發生什麼好事。
要想不被當成出頭的橼子,首先要給自己披上一層平庸的皮毛。
前往賞花宴的路上未出現意外,任冉璇沒功夫刁難她這位庶妹,她們本就不是一類人,身份的差距從來到世上那一刻起便已注定。
抵達郡主府,張夫人同交好的夫人在寒暄着,身側的任冉璇大方的向其他人問好,落後一步的任冉玥則被一筆帶過。
靖柔郡主見衆人寒暄的差不多,沖着身旁的少女說道:“後院的牡丹開的不錯,薔兒帶大家去看看吧。”
“去吧。”張夫人沖着任冉璇和任冉玥點了點頭。
任冉璇早早的找到了小夥伴,她才不願意帶着任冉玥這個拖油瓶到處晃悠,免得跌了自己的身價。
相識的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說說笑笑的,成為了園中最靓麗的風景線。
任冉玥找了一個幽靜的亭子待着,隐約可以看到不遠處的人群,也能在樹木的遮擋下避開她們。
說實話,她并不願意去當那朵被觀賞的鮮花,成為沾沾自喜的附屬品。
“冉玥,你在這裡啊,我找了你好一會兒。”
任冉玥有些意外的擡起頭,紀詩晴跟她不一樣,她的父親如今是朝中的紅人,按理說應該會有很多人圍繞在身邊,再不濟也不會跑到這個地方。
“怎麼了?有什麼不妥嗎?”紀詩晴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裳,沒發現有什麼地方不對。
“沒事。”
任冉玥笑着搖了搖頭,自然的将話題轉到京中發生的趣事上。
聊了一會兒後,紀詩晴抱歉的說道:“我得走了,冉玥你?”
“秋彤也來了,我去找她吧。”
任冉玥明白紀詩晴的意思,她能躲着不交際,但是紀詩晴不行。享受了錦衣玉食的待遇,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官場有官場的應酬,後宅也有後宅的交際。
告别紀詩晴,任冉玥在院子裡找到相熟的幾位小夥伴,混在人群之中,聽大家閑聊,話題大多都是圍繞着京中的幾位适齡公子展開。聊着他們的優秀,聊着他們似錦的前程,語句中藏着不少隻有自己知曉的小心思。
直到賞花宴結束,人群散去,衆人才不舍的止住話茬。
張夫人今天聽了不少誇贊任冉璇的話語,心情肉眼可見的不錯,嘴角上揚的弧度就沒有掉下來過。有眼力見、知道張夫人是什麼樣子的人,也不會提及任冉玥給她填堵。
唐姨娘的心思怕是全部都落空了。
回到任府,洗去一身的疲憊,任冉玥躺在床上,閉着眼睛推敲制定了千萬遍的計劃,尋找可能出現的漏洞。
一旦出現問題,等待她的,隻有萬劫不複。不能,也不可以出現纰漏。
還得好好盤算、耐心等候,尋覓一個合适的機會,就是不知道這個機會什麼時候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