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七來在來的路上已經弄清楚事情緣由。
他沒提内宅由二夫人管理,找由頭罰個把下人不是新鮮事,隻将責任全部攬在自己身上,說自己疏忽大意,承諾會給春陶獎賞和補償。
比起辭塵這位剛過門不知成色的大少奶奶,手握實權身受老爺信重的大管家在下人中更有威信,在場幾人面色均是一松,氣氛徹底變得輕松。
隻張管事神色難看,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處理好春陶的事,辭塵擡步要走,沐七來道:“您要是覺得春陶不錯,我把人調給您。”
“......不用了。”
四目相對,辭塵面無表情沖對方點下頭,然後頭也不回離開。
沐七來一直望着少年消瘦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冷聲囑咐心腹,“看好大少奶奶,别再出意外。”
“是,上茅房我都跟着。”
沐七來看向戰戰兢兢的張管事,“大少奶奶是沐家明媒正娶上了族譜的,收起你的小心思。”
他語氣淡淡稱不上嚴厲,張管事卻差點腿軟。
這哪裡是警告他,分明是在警告他背後的人。
“小、小的一定把話帶到。”
沐大少的婚禮結束了,一些人情往來可沒結束,從全國各地趕過來的親朋好友一時走不了,沐家一一安排好食宿。
二夫人正陪來訪的女眷叙舊,有個丫鬟在角落探頭探腦。
和二夫人有隙的女眷指着丫鬟故意道:“她是不是有事找你?知道你忙,去處理事務吧,不用特意招呼我們。”
二夫人臉上有些挂不住,這是寒碜誰呢!
她幹脆笑罵,“都怪我太寬泛,縱得這些小蹄子一天天沒個正行,讓各位見笑了。”
自沐太太去世,沐家内宅大小事務都由二夫人操持,她與正室相比也就差個名分,拿出當家太太的款倒沒人當場不給面子。
衆人紛紛笑罵她潑辣,二夫人就笑道:“我就當大家在誇我了。”
一番唱念做打,逗得賓客們嬌笑連連。
二夫人行事頗有王熙鳳之風,此時被架在台子上索性大大方方叫來丫鬟,“這裡沒外人,有什麼事當大夥的面說說,咱家可不興那畏縮行事。”
又對一屋子女眷道:“要真有事我自去忙,不跟你們見外。”
這話聽着舒坦。
能被丈夫帶出來應酬的不是正室也是上得了台面的人物,哪個在家不管着三兩事,因此大多能理解二夫人,誰都有幾樁事湊巧撞到一起的時候,把事給辦了又不讓客人們覺得受到怠慢,這才是本事。
大家很捧場,催促丫鬟有事快說,“要是沒事找事,仔細你家夫人轉頭扒了你的皮。”
這番調侃讓衆人都笑起來。
二夫人也笑。
她身穿百蝶穿花雲緞襖裙,着裝打扮比正經新娘子還要來得熱鬧。
寬大衣袖剛好到手腕往上三四寸的位置,露出一截白生生的腕子,被大紅衣料襯托得格外細膩圓潤。
襖子作了改良,微微收腰的設計令包裹嚴實的女人頓時多出别樣妖娆,不比在座來自府城的太太們時尚,卻也有自己獨特的風姿。
往花團錦簇的女人群裡一看,保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