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與的笑容裡有些怅惘:“大概在尋找自己。”
“那你找到了嗎?”
容與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曾有過最驚險的人生,最精彩的旅程,卻在旅途結束後,重新回到那個為她量身定做的盒子裡。
她似乎從來沒思考過,因為沒有必須得的執念,什麼樣的境遇,對她來說并沒有差距。
隻是有一天盒子突然松動,她看見阕隙裡透出的光。
容與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說。
“遊戲結束以後,你想去哪裡,我都帶你去,可好。”
阿妩假作迷茫:“嗯?”
容與卻已經錯開目光,安靜望天。
她不知道能用什麼吸引阿妩。陸沅芷說,由愛故生憂怖,大概就是這樣的吧。望向她的眼神蘊含萬千内容,卻永遠尋不到合适的那一句開口。
“好啊。”她驟然聽見,阿妩的笑意落在耳邊。
“那要赢哦。”
系統空間,系統已經麻了。
【宿主,你在幹什麼。】
阿妩:【在和容與看月亮呀,統統快看,今晚的月色可好看了。】
系統沉默,這一刻它在想,賽博生命也能感覺到心痛嗎。
那晚的月色是很好看的,因為看完,阿妩就坐着她的小馬車,帶着芳華和容騰非要指派的兩個侍女,和容與一起出宮了。
容騰得知消息,并沒有去送,下朝聽見小福子送來的消息,筆一丢,風一樣去了鳳儀宮。
進門就聞見濃烈的血腥味,宮人面如死灰跪了一地,陸沅芷的貼身侍女端着一盆血水出來,望見他,倉皇的眼裡射出希冀的光。
“皇上!”
容騰拂袖止住她:“情況怎麼樣。”
太醫連口氣都沒喘勻,臉色灰敗:“回皇上,娘娘和小皇子暫時無虞。隻是,娘娘身體本就在康養,誤沾了驚胎之藥,小皇子難以足月,隻怕體弱早産。”
容騰陰着臉:“早産,要早多久。”
太醫掐指一算:“可能不足七月。”
“好,你繼續忙。”容騰殺氣騰騰地走入内室。
他心裡在盤算,到底是誰下的手。皇後不可能自導自演,她比誰都要緊張孩子,這點容騰是知道的。是誰做事如此不幹淨?
重點是,皇後會以為是誰下的手。
他平整心情,進門,看見臉色如白紙的陸沅芷躺在厚厚的被褥下,雙頰和嘴唇沒有絲毫血色,氣若遊絲:“皇上。”
“阿芷。”容騰沉痛上前,蹲下拉住陸沅芷的手:“是誰,是誰下的手,朕這就命人徹查。”
“不必。”陸沅芷艱難搖頭,“我沒有讓人把消息洩露出去。等着别人趁我病要我命嗎?”
容騰震怒:“這是朕的後宮,誰敢?”
“如果是皇上家醜呢?”陸沅芷冷笑打斷他。
容騰愕然。
陸沅芷奮力把手從容騰手裡抽出來,心灰意冷:“能尋到阿妩那樣的美人,長公主怕是廢了不少心思吧,可惜我攔住了她的路。”
容騰錯愕之後又是一陣狂喜:“長姐的性格,你也曉得,阿妩斷不可能超越你……”
“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害本宮。”陸沅芷痛喝出聲,“本宮的孩子就是本宮的命脈。”
容騰沒有責怪她在自己面前口不擇言,反而安撫地拍着她的背。
“長姐不是這樣的人,許是誤會……”
“沒人比我更清楚了。”陸沅芷雙眼赤紅,“皇上不必擔心,這一筆我不會記,但是,日後,還請皇上見諒。”
容騰無奈地歎氣:“阿芷,身體為先,不要想那麼多,朕一定會派人好好保護你們母子。”
陸沅芷不答,自顧閉上眼睛,眼角滑落一滴淚水。
容騰用指腹為她抹去那滴淚,嘴角卻揚起隐秘的微笑。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