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漫長的,尤其在偌大花園中隻有兩人的時候,路吉又是個閑不住的性子,總想着和懷裡人搭話。
他左看看右看看四周全是蔥郁植被根本找不到話題,好在他一低眼,正好瞧見溫星瀾散開衣領内的項圈。
黑色項圈箍在美人白皙脖頸上很是紮眼。
他認為自己找到一個如東方人般含蓄的贊美:
“你這項圈還挺好看的。”
渝白曾教過自己,如果要不着痕迹地恭維一個人,可以先從誇他身上的配飾好看開始。
當時的吸血鬼嗤之以鼻,現在的吸血鬼逐字學習。
“啊?”
溫星瀾沒想到路吉裝作超絕不經意找了半天的話題竟然落在了自己的項圈上,他愣了一下,第一反應是千萬不要讓路吉誤會自己有什麼特殊癖好。
他立起衣領遮住這條手指粗細的皮質項圈,強裝鎮定地解釋道:“這是我哥哥給的。”他緊接着補充:“親哥哥。”
溫星瀾猶覺得解釋不夠,開始手忙腳亂地想把項圈扯下來。
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世界,急切到忘記了自己曾試過無論如何都摘不下這項圈的!
在大力的生拉硬拽之下,無論多麼圓潤的皮革都會變成利器,脖頸間薄薄的皮膚不出意料被勒得發紅,甚至隐隐有磨破的迹象!
路吉顯然沒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贊美竟弄得他反應這麼大,吓了一跳的吸血鬼立即箍住溫星瀾的手不讓他繼續拉拽。
微涼指尖勾起緊貼着皮膚的項圈,不可避免地觸碰到他脖頸處磨出的傷口。
溫星瀾被迫仰起頭,他回過神來才發覺自己剛剛做了些什麼,脖子火辣辣的痛感順着吸血鬼的指尖消失,他喉結微微顫動,緊張地咽了一下口水。
吸血鬼隻稍放了些魔力減輕了溫星瀾的痛感,沒有直接将傷口治好。
他有自己的顧慮,畢竟這裡是A市,堂堂京城,自己身處管理局的眼皮底下。
雖然這人長得不錯蠻符合吸血鬼的審美,接觸下來也識趣,并不像個多嘴的人,但這不足以讓吸血鬼給自己找不必要的麻煩。
路吉收回魔力,轉而微微眯起眼睛,仔細感受着項圈上的靈力。
令吸血鬼意外的是,這項圈還是一件少見的靈器。
要知道如今末法時代空氣中的靈力越來越少,各家都在啃老本,自然要保存實力不願意花費靈力去煉制新靈器。
而這項圈不一樣,它不是傳統煉制而成的靈器,而是有人在上面刻了一個法陣。
西方魔陣與東方陣法截然不同,路吉隻能隐約意識到這是一個禁锢與保護并存的陣法。不過這畫陣的手法還有些熟悉,他歪頭想了想,總覺得在哪兒見過。
“你家裡人有心,戴着吧。”
他松開手,親自将溫星瀾的衣領折好,在不能透露神奇生物存在的情況下提醒了一句:
“這是個難得的好東西。”
溫星瀾垂眼笑笑,沒有反駁他一個裝飾品能難得到哪裡去,對這個項圈,他似乎知道些什麼。
在哥哥強迫自己答應不再使用能力的第二天,他帶來了這個項圈。
溫星瀾還記得哥哥當初的表情和當時他說的話,他說星瀾,你不是一直想離開家麼,隻要你戴上這個我就讓你走,但是要保證不能離開A市,他說哥哥給你戴上,永遠都不要摘下來。
“項圈裡面有什麼?讓我猜猜,是定位器?”溫星瀾聽見端坐在輪椅上的自己冷冷說。
“不是的。”溫月潛沉聲否認,可他手上動作不停,不容分說地将項圈箍在溫星瀾的脖子上。
溫氏自祖輩建築大師發家,建國時不但靠本家的路子從國外購買上好的材料偷偷運回國内研究,又自掏腰包雇傭工人參與興國基建,可謂是根紅苗正。
幾代下來,傳到溫父手裡時幾乎壟斷了A市所有的官方基建産業,溫父接手後又趕上了房地産最後一波紅利,迅速擠占了A市高端小區的半壁江山。
所以A市留給溫星瀾“自由”生活的空間并不多,而溫星瀾也知道這是溫月潛能做出的最大讓步,相較于能搬出老宅,戴一隻項圈與隻能留在A市甚至連“交易”都算不上。是以溫星瀾沉默地叫來司機,離開了自己住了十九年的家,搬到了溫氏掌控以外的臨港居住。
算了,多餘回憶這些做什麼。
溫星瀾自覺在恩人面前走神是件十分失禮的事情,他略顯尴尬地動了一下——
他發誓隻是因為尴尬,以及,以及太熱了,自己才挪動了一下位置。
結果路吉以為溫星瀾害怕掉下去,他環着手臂,把人抱的更緊了。
“不會摔的。”路吉開口讓他安心。
他有些疑惑,難道自己看起來很像隻細狗麼?吸血鬼大人感覺自尊受到了挑戰,不然懷裡人怎麼又是擔心自己累,又是扭來扭去地怕摔。
“害怕的話,你可以摟住我的脖子。”他認真提議道。
“沒,我不是怕這個....”
溫星瀾匆匆否認,他知道路吉誤會了,慌亂之下竟隻能無比生硬地轉移話題道:“我是怕救命之恩不知道怎麼報答才好。”
總不能真的以身相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