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按住遲昱要收傘的手,認真道:“别收了。”
望着遲昱驚訝擡起的眉毛,岑溪反應過來,手被燙了一下似的立馬收了回來。
她掩飾般的垂眼:“我的意思是你可以直接打着傘回宿舍,反正我也不急着用,我宿舍裡還有一把。”
遲昱哦了一聲,似笑非笑,拖着尾音悠悠道:“好啊,那就…謝謝小岑同學的傘。”
小岑同學……
不知為何,明明很正經的四個字經他的口中說出就莫名帶上一種不正經的意味。
如他這人一般,吊兒郎當,懶散恣意。
心裡默默細細品味咀嚼這幾個字,岑溪不禁心跳如鼓,臉上一陣發燙,卻還是努力保持鎮定的點了點頭,甚至淡定回了一句不客氣。
隻是她不知泛紅的耳垂早就出賣了她。
遲昱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兩秒,轉身離開。
……
岑溪回到宿舍後還是感覺今天晚上發生的一切都非常不真實,她暈乎乎的打開門又關上,丢了魂似的坐在書桌前,臉上還帶着不自知的淡笑。
徐曼文摸着下巴在她身邊轉了兩圈,眯了眯眼:“溪溪,你不對勁!你已經在這傻笑十分鐘了。”
岑溪摸了摸臉:“我…有嗎?”
她抱臂,一錘定音:“有!而且最重要的是你今天回來竟然沒有先洗手!說,你今天去哪了?是不是被别人掉包了?”
岑溪哭笑不得,起身去洗手:“你腦洞真大,我今天隻是忘了而已。”
徐曼文還是保持懷疑:“是嗎?那你為什麼不說自己去哪了?”
這倒沒有必要瞞她們,岑溪老實道:“去大學生社團中心拿材料了,回頭開會要用的。”
徐曼文長歎一聲,抱怨道:“好吧,還以為你發生了什麼好事呢,下午你們都不在我快無聊死了。”
岑溪淡笑不語,好事麼,也許吧。
洗完澡出來徐曼文正拎着垃圾準備出門,她問岑溪:“我要出去拿快遞,你有什麼要帶的嗎?”
岑溪想了想說沒有。
“哦,對了,你吃晚飯了嗎?我剛吃了桶泡面,需不需要我給你帶飯呀?”
岑溪沒什麼胃口,感覺頭暈乎乎的,心想難道這是下午見了某人的後遺症不成?
便想趕緊上床休息。
于是搖了搖頭:“我不吃了。”
也許是太累了,岑溪躺下後胡思亂想了一會很快就睡着了,再有意識時是被凍醒的,而且是裹了被子卻還渾身冷得發抖。
不知道幾點了,宿舍裡沒開燈,一片漆黑,外面也很安靜,她猜是半夜了,岑溪在枕頭下面摸了半天才想起來手機被遲昱拿去修了。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症狀很不對勁,畏冷,渾身酸痛無力,鼻子不通氣,極大可能是發燒感冒了。
但時間太不對了,淩晨時分,明天還有課,她不想麻煩大家。
……反正也隻是發燒感冒,應該沒什麼大問題,明天還有早八呢。
她邊抖邊想。
渾渾噩噩間,岑溪大腦裡最後一個清醒的想法竟然是:有點後悔,早知道就穿那件外套了。
再次睜開眼睛時,眼前模糊一片,還看不清東西就先聞到了一股消毒水味,她不自覺的蹙眉,剛動了動手指就立馬被徐曼文眼疾手快按住:“唉!别動,你這隻手在打吊水呢。”
岑溪果然不動了,緩了一會,眼前徹底清明。
徐曼文狠狠松了口氣:“溪溪你終于醒啦,吓死我了!”
岑溪眼睛先觀察了一圈,三面都是白牆,右面是一張簾子,這裡應該是校醫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好像看見徐曼文的眼圈都紅了。
心裡一片酸軟,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吓着她了,岑溪啞着聲音安慰道:“好了,我這不是沒事嗎?”
徐曼文闆着臉:“你還好意思說,你不舒服為什麼不叫我們啊!我早上起來發現你沒醒想叫你,結果怎麼也叫你不醒,一摸你的額頭差點沒把我燙死!”
岑溪啞口無言,後知後覺的愧疚感壓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徐曼文看她一臉無措,心又軟了,語氣也不再硬邦邦的:“我知道你是不想麻煩我們,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你知道送你過來的一路上我有多害怕嗎?你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再送晚來點說不定你就要被燒傻了!”
岑溪沒了辦法,隻好去勾她放在床邊的小拇指,晃了晃,軟聲道:“我知道了,對不起啊,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你不要生氣。”
“對了,謝謝你們送我過來。”
徐曼文心知,岑溪此人,平時自己能做的事情絕不多說一句話,要多獨立有多獨立,更别提撒嬌,要不是長了一張這麼漂亮的面孔,她的做事風格一點也看不出像個女生。
陳茵茵曾一陣見血地評價她:軟妹臉,金剛石的性格。
此時她蒼□□緻的臉蛋加上刻意放軟了的聲音,讓徐曼文心底軟得一塌糊塗,心裡唾罵自己沒原則,又說:“對了,我給你請了兩天假,老高說讓你這兩天好好修養。”
老高大名高文君,是她們的輔導員。
徐曼文看了眼手機:“現在都快十點了,你昨天晚上也沒吃東西,現在該餓了吧?我跟你說,你現在隻能吃點清淡的,比如粥啊什麼的。”
岑溪乖乖點頭答應:“好。”
她忽然想起什麼,面色猶豫:“對了,你昨天……是不是和遲昱在一起啊?”
話題跳的太快,岑溪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愣了幾秒,她輕輕嗯了一聲:“你怎麼知道?”
徐曼文翻了個白眼:“不知道誰這麼無聊,昨天偷拍了你倆打一把傘的照片,還發在論壇上了,現在帖子已經hot了。”
她找到帖子拿給岑溪看:“喏,你看,這人真有意思,話裡話外都在暗示是你纏着遲昱,還說你家庭條件很差,經常去兼職什麼的,配不上他。這什麼三觀啊,我就不明白了,兼職怎麼了,礙着她什麼事了,管得真寬呢,别讓我知道她是誰,不然我非得撕了她這張嘴!”
岑溪輕笑:“看看就好,不用認真。”
她輕輕瞥了兩眼照片,是背影照,還别說,拍的真挺不錯的。
男生身姿修長挺拔,女生一襲白裙纖細優美,粉色單人傘輕輕歪斜,男生肩頭濕了一大片,雨簾仿佛給他們隔開了一個單獨的小世界,說不出的偶像劇氛圍感。
至于底下說的話,她一眼沒看,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話。
徐曼文見她怔怔盯着屏幕,怕她太難過,于是趕緊劃拉過去,轉移話題道:“我看他們都眼瞎了,明明就是那個什麼遲昱配不上你,他不就家裡有點臭錢,長得帥點嗎,有什麼好的?溪溪你以後一定能找到比他好千百倍的男朋友!”
岑溪抿唇想笑,這到底是看不上他還是誇他呢。
她也沒解釋,自己一點也不難過,隻是在想:原來昨天他是這樣打的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