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紀子堯能考上B大她也功不可沒,不過……畢業後所有人都聯系不上她了。
紀子堯抽了抽嘴角,表情有些複雜,抽了兩張紙擦了擦兩位女士面前的桌子:“你……我怎麼不知道你也報了B大?”
徐曼文沒看他,向服務員點了兩份一樣的煲仔飯,随口敷衍道:“你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紀子堯被噎了一下,沉默。
一旁的餘銳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他。
徐曼文終于想起來自己忘了什麼事,她簡單介紹:“對了,忘記介紹你們認識了,我的室友岑溪,德語系的。”
“紀子堯,我高中同學。”
岑溪朝他們點頭笑了笑。
紀子堯低聲問餘銳:“我怎麼覺得她看起來有點眼熟呢……名字聽起來也很耳熟。”
餘銳記性很好,提醒道:“遲哥的绯聞對象之一。”
不得不說他用詞很嚴謹,自開學以來,和遲昱一同上過校園論壇八卦貼的女生沒有十個也八個,紀子堯無聊的時候還專門數過。
當然,保不保真就不一定了。
這麼一提紀子堯就想起來了,長長的哦了一聲,然後用自認為十分隐秘實際上毫無保留的視線偷偷打量岑溪。
一眼 ,又一眼。
岑溪:“……”
其實盡管他已經盡力壓低了聲音,但畢竟四人是面對面,對面還是能聽見。
再說這人談論她的時候連眼神都一直圍繞着她打轉,讓人很難不注意到,本來岑溪對于當面談論她的八卦還是有一點惱火,但這人好似不太聰明的樣子,反而讓她偃旗息鼓。
算了,跟他計較什麼呢。
正當岑溪這麼想着,紀子堯突然彎腰嗷的叫了一聲,然後龇牙咧嘴發出嘶嘶嘶的聲音。
像是被人用力踩了一腳。
徐曼文陰陽怪氣的橫他一眼:“喲,這麼久不見,你怎麼還給自己變了個物種啊,是不是啊,紀、長、舌?”
岑溪愣了愣,反應過來這是她在幫自己出氣呢,哭笑不得的同時又有些感動。
紀子堯面色變得通紅,正要開口,四份熱騰騰的煲仔飯終于端上來了。
但幾人誰也沒先開動,岑溪拿了四雙筷子分給另外三人,笑了笑:“好了,快趁熱吃吧。”
徐曼文冷哼一聲,接過筷子:“吃飯。”
吃完飯,天色漸晚,紀子堯撓了撓頭,主動提出:“那個…我送你們回去吧。”
岑溪抽了張紙巾遞給徐曼文,她擦了擦嘴扔進垃圾桶:“呵。”
對方拒絕了你的請求并嘲諷了你一把。
紀子堯:“……”
他轉頭求助式的看向好兄弟,眼神無助:兄弟,女生真的好難搞啊!
餘銳扶了扶眼鏡,擡頭望天,今晚的星星可真好看啊。
……
直到兩人回了宿舍,徐曼文還在孜孜不倦和她吐槽:“氣死我了,這個紀子堯,才幾個月沒看着他真是皮癢癢了。”
岑溪失笑,如果紀子堯真有她說的這麼不堪,恐怕她也不會這麼在意他管着他。
“好啦曼文,别生氣了,給你看個東西。”岑溪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一個黑色絲絨質地的小盒子。
徐曼文的注意力果然立馬被吸引過去:“這是什麼?”
岑溪抿唇笑了笑:“打開看看?”
她依言打開盒子,是一塊複古款女士手表:棕色表帶搭配簡約的白貝母表盤。
是徐曼文一眼就喜歡上的款式。
上次徐曼文把高燒不退的岑溪想辦法送到醫務室,又是幫她請假又是給她帶飯,記筆記,還把自己的舊手機借給她用,岑溪就打定主意等拿到兼職工資要給她挑一個禮物。
昨天剛好發了這個月的工資,她還記得徐曼文曾在宿舍吐槽過自己戴了兩三年的手表壞了,于是趁今天周末去商場挑了這個手表。
徐曼文不是不知好歹,相反,她太清楚這塊手表多少錢,她自己都不舍得買呢。
她一臉肉疼:“不行不行,你辛苦一個月才拿到一點工資怎麼能給我買這麼貴的禮物,我跟你一起去退了。”
岑溪躲開她要扯自己的手,一臉乖巧:“不能退了,我已經把小票撕了。”
徐曼文啊了一聲,顯然是有些不信。
她一臉糾結,還是很心疼岑溪的錢:“這…可是,這塊手表都趕上你一個月的生活費了吧。”
岑溪一怔,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了,她有些感動又有些無奈。
不怪她會有這樣的擔心,岑溪物欲很低,平時除了生活必需品都不怎麼花錢,穿的用的也都是和大家差不多水平的東西,甚至對比其他愛買漂亮衣服和化妝品的女生,她簡直稱得上樸素。
可事實上,岑溪并不缺錢。
她的爸爸媽媽都是某大型國企的員工,兩人也是因此相識相戀又生了她。
爸爸是非洲某分公司的小領導,她的生活不說大富大貴,但确實從沒有為錢發愁過。岑溪從開學就兼職隻是單純不想動銀行卡上的錢。
當然,她不說這些隻是因為從沒人問過她。
想了想,她拿出手機找出自己的銀行卡餘額界面給徐曼文看,說的很委婉:“你不用擔心這個,其實…我應該算有點小錢。”
“反正,生活費肯定是夠的。”
徐曼文看清楚上面的數字,眨眼,呆了一瞬。
四位,五位,六位,七位……
不是……誰說的岑溪條件不好來着?
她用自己快要僵住的腦袋思考了一下,好像真沒什麼人說過,這一直是她先入為主的結論。
那麼,歸根結底她為什麼會有這樣錯誤的認知呢?
徐曼文恍然大悟:因為岑溪一開學就找了兼職,每天忙來忙去,手機摔成那樣都不舍得換一個,誰能相信……一個手握七位數存款的大學生能把自己過得這麼清貧?
徐曼文的面容不禁變得都有些癫狂和扭曲。
不是,她難道是忍者嗎?
她現在覺得心疼岑溪的自己像個小醜,但仔細想想,又覺得:這也不能怪岑溪啊,人家本來也沒說過自己條件不好。她隐約記得,之前在論壇上看到這種話的時候,岑溪還在宿舍說了一句:其實我家條件沒有這麼誇張,算是一般家庭。
隻是當時,徐曼文害怕她是因為自尊心才解釋了這麼一句,甚至沒敢追問。
現在想想,岑溪雖然過得樸實無華,但她本人确實不像是困難家庭能養出來的鐘靈毓秀。
自己在腦子裡把這些事情都理順了,徐曼文再看這塊手表就變得過于順眼和滿意,順手就給自己戴上了。
自顧自欣賞了幾秒,擡眼就發現岑溪正用一種飽含擔心的目光看着她。
是這樣的,岑溪站在一邊看徐曼文一個人的表情從“懵圈—質疑—僵硬—疑惑—恍然大悟—癫狂—平和—滿意”的整個轉變過程,十分擔憂。
她擡手摸了摸徐曼文光潔的腦門,不會是吓傻了吧?
徐曼文:“……”
我才沒傻!
開玩笑似的甩開岑溪的手,徐曼文欣賞着新手表,突然啧了一聲:“那我就有點不明白了,你既然有這麼多存款,幹嘛還要這麼辛苦做兼職掙那點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