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人,屬下在樓上一處房間裡發現了條密道,可要派人追上去?”
是個年輕的小愣頭,快步跑到吳中海身邊,語速極快地說完這一長串話。
吳中海臉色鐵青,大吼:“你個蠢貨,還不趕緊帶人去追!要是今晚沒抓到嫌犯,你們全都按革職查辦!”
“是是是。”
小愣頭沖上樓,招呼着來來回回走動的官兵,往搜查出密道的房間去。
長廊上的場景被吳中海收入眼底,意外地和沈澈打了個照面。
沈澈來這裡做什麼?
慣有的想法讓吳中海否認他是為案子而來,嫌犯是柳大人花了好大功夫才确認出的,一個病秧子廢物怎麼可能這麼快知道。
吳中海壓下心裡的不安,朝沈澈不情不願地行了個禮,“下官見過沈大人。”
沈澈輕輕應了聲,目光坦然自若。
可就在這時,變故橫生。
混亂擁擠的往來官兵中,不知是誰朝沈澈下了黑手,看準角度,接着天然的遮掩,用力把沈澈往前一推。
護欄前不久正修繕過,不至于一撞就斷裂。沈澈撞在上面,壓到了他側腰上的腫青,疼痛地輕呼出聲。
好不容易緩過神,背後卻是結結實實一腳。
又來!
這次沈澈沒這麼好運,他離得近,清晰地聽到“咔擦”的碎裂聲。下一秒,他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墜落再墜落。
樓下的吳中海大驚失色,腦海中一片空白,完蛋了,這次完蛋了!
他抓起一旁的人就推出去,尖銳擡聲:“救人,快去把人接住!接住啊!”
那可不僅僅是個正三品官員,更是淮陽沈家的下任家主啊!
要是出了什麼事,他一百條命都賠不起!
瞬息萬變間,宋玖鸢的神情就從看熱鬧變為了驚慌失措,她悄悄藏起匕首,拔下發間的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進了仇人脆弱的脖頸,一招緻命,瞬間沒了聲息。
她記得當年闖進鎮國侯府的每張臉,不會認錯。大好時機,能殺一個就殺一個。
随後,宋玖鸢就握着手中帶血的發簪,義無反顧地跳下了高閣。
如九天玄女不顧一切地奔向她的信徒。沈澈迷了眼,心跳不由加快,仿若要沖破一切,回應那刹那的瘋狂。
等沈澈回過神時,先落地的右腿已遭受重擊,酥麻到極緻的痛意襲來,他下意識做出反應,雙手撐向地面。看似滑稽笨拙的自救,卻讓他平穩安全地摔在地上。
除了全身一震的不适,别無他傷。
不靠譜的林安出現了,含着淚撲向沈澈,“大人你沒事吧,都是屬下的錯,沒有及時護住大人,害大人遭此大禍……”
沈澈隻覺得他聒噪,伸手把他扒拉走,緊張萬分地望着輕盈落地的宋玖鸢,不易察覺地松了口氣。
所幸他猜得沒錯,她是有武功在身的。
沈澈拒絕林安的攙扶,咬着牙從地上爬起來,面色潮紅,跟隻受驚的小麋鹿,呆呆地看着朝他一步步走來的宋玖鸢,之後……越過了他。
嗯?這和他想得不太一樣。
“我家大人曾在房中小憩,可這人卻無故闖入,害我家大人受驚,因此訓責了他一番。卻不想他懷恨在心,趁着二樓混亂,竟指使手下對我家大人下此毒手。”
宋玖鸢目光冰冷,倒像真的想給沈澈讨回公道一般,一步一步走近馮方。
吳中海擦擦額上的虛汗,不敢再嚣張跋扈了,連打着圓場,“這位姑娘,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況且沈大人這不是沒事嘛,要不然就……”
可憐的吳大人話都還沒說完,就被新鮮溫熱的血濺了一身。死亡的沖擊第一次離他這麼近,吳中海尖叫着往後退,直直摔在了馮方的屍體上。
馮方眉心插了根泛着寒芒的發簪,細小的血窟窿緩緩流出鮮血,他的雙眼睜得爆出,布滿了細小的血絲,死不瞑目。
他到死,都沒有為自己的罪行狡辯一句。
“我家大人金枝玉葉,自小就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這事不能這麼算了,吳大人,你說是不是?”
吳中海顫抖得厲害,“還,還沒完?”
他沈澈是什麼金貴的人嗎?
好吧,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