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買到弄蝶簪的人,都在賬本裡記下了,沈大人看看有沒有你們要找的人。”祈二将賬本遞過去。
沈澈從頭到尾翻了一遍,厚厚一疊賬本,竟有大半寫着名,足足二十餘人。
“怎麼樣?找到了嗎?”宋玖鸢探過身去,目光停留在沈澈指尖點下的地方,“柳成玉,柳自忠的女兒?”
“可如今失蹤的人裡,并未有她。”
宋玖鸢撐着下巴,“線索又斷了?”
“不,至少受害人的名字都在這裡面,這案子和弄蝶簪脫不了關系。”沈澈合上賬本,塞進了袖子裡,“這是案子重要證據,我就帶走了,祁老闆不會介意吧。”
祈二翻個白眼,“不會不會,沈大人您拿走就是。”
天色漸漸暗下來,耀眼的晚霞從天際漫開,林安的馬車已停在琳琅閣外,沈澈道别後便上了馬車,往大理寺的方向去了。
祈二繞到宋玖鸢身後,輕輕拍在她的肩上,“别看了,我們也該走了。”
“你怎麼不去找你的百合姑娘了?”
“說起這個我就生氣!”祈二咬牙,額前的碎發都直立起來,“百合走了,連封信都沒留,你說她是不是根本沒把我放在心上?真是的,我是真心的好不好……”
後面的話宋玖鸢沒再聽,她的目光投向窗外,瞄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扶着窗沿的指節用力到發白,她的臉一點點沉到底,腦海裡浮現出什麼,重疊在一塊,随後驟然緊縮。
“阿鸢?宋玖鸢?你有沒有再聽我說話?”
“我要出去出去一趟,很快,很快就回來……”
冷汗墜落在地,宋玖鸢沖出門去,錯亂的呼吸中心口急促跳動,她的臉色慘白到極緻。
“喂!你去哪啊?”祈二喊出聲,沒得到任何回應。
……
暮霭昏暗,漸漸低壓下來,天地縫合在了一塊,無邊無際的黑夜看不到一點光亮。
夜裡色鬼出沒,即便在普華寺底,百姓也不敢多有逗留,白日裡熱鬧的廟會此刻蕭條冷清,大門關得嚴實,隻留幾盞微弱的燭燈照明。
宋玖鸢一直追着那道身影,早已氣喘籲籲,明明就在眼前,卻怎麼追也追不着,連片衣角都沒觸摸到。
她失力地撐着牆面,一腳踹翻了身旁的雜草堆,垂眸低罵了聲。
漆黑的小巷寂靜無聲,周圍一切都顯得陰森可怖,刮過的風聲如小兒夜啼,落葉相撞的沙沙聲如屠夫磨刀,還有那一聲聲逼近的腳步聲,猛烈撞擊着脆弱的心弦。
宋玖鸢舔了舔幹裂的嘴唇,待地上黑影靠近,她俯下身,躲去了那道攻擊,電光火石間,袖中滑出的匕首脫手而出,宋玖鸢按住刀柄,直直捅向身後的人。
“搞偷襲啊?呸,小人做派!”
喋——
是刀刃入肉的聲音。
宋玖鸢收回匕首,摸到了一把溫熱的鮮血。
“找死!”
那人被激怒了,不顧身上的傷,以更為淩厲的招式攻去,手上的刀不停亂砍,跟不要命一樣。
宋玖鸢連連退步,腳下步伐卻沒亂,看準時機,一刀刺進來人的手臂,血花飛濺。
“哐!”
大刀掉地,還彈了彈。
宋玖鸢這才将來人看清,是個身形矮小瘦弱的男子,蒙着黑布,看不清長相,但他招招狠辣,絕不是什麼普通人。
回想起膳福齋小二說的話,宋玖鸢頓時明了,這人想必就是埋伏在琳琅閣附近的人。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着我?”宋玖鸢冷下聲,擡手過去,鋒利的刀刃緊貼在他的脖頸,一道細微的血痕出現。
“我還想問你,你是什麼人?為什麼要跟着我?”老麻子罵出聲。
宋玖鸢:“……”
“說不上來了吧,今早我就覺得你鬼鬼祟祟,膳福齋和琳琅閣來回跑,說,你到底是什麼人?”老麻子又問。
什麼膳福齋和琳琅閣來回跑?
不對,這人搶她的話!
宋玖鸢眼神一厲,“你跟蹤我!”
“像你這種行迹詭異的人,我不跟蹤你跟蹤誰?”老麻子大喊。
倏然,高牆上白粉飄落,老麻子感到不對勁,話還沒說出口,雙眼一翻,直挺挺地朝後暈了過去。
宋玖鸢全身一軟,跟着倒在地上,昏過去前還不忘罵一句:“你還敢下藥!等我醒過來,一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