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找個啥樣的?本地沒孩子的鳏夫還不夠好?你帶着兩個孩子,還指望找個大廠長不成?”
“廠長你們要是能找來,我也不是不能接受。”
“……想美事兒去吧,這不可能。”
沈晚月也知道不太可能找到廠長,繼續說:“你們就照着最好的條件去找,但必須要有工作,而且住處容得下我跟兩個孩子,要是我不滿意,你們就必須給我找工作,直到我有穩定住處安定下來為止。”
錢臘梅又火了:“你當自己是誰?要有這種好事兒,都上趕着來滬市了。”
“我當自己是誰?”
沈晚月喝了口茶,潤潤嗓子:“我當自己是被顧清樹抛棄的孩子娘,诶喲,這廠裡那麼多人,我要是去路邊守着随便找個人傳一傳八卦,你兒子就……”
顧有糧按着媳婦的胳膊,拉着她,壓着脾氣問:“男人可以慢慢找,在這之前你不能去我兒子廠裡鬧,事成之後,你怎麼保證自己永久保密?”
“我可以立字據,兩個孩子跟你們永久斷絕關系,否則就是詐騙。”
“……可以,我們答應,那撫養費你要多少?”
沈晚月伸出手,纖細的手指在空中比了個‘耶’。
“二?二百?”
沈晚月搖搖頭:“兩千塊,少一分都不行。”
“兩千?!!”
“你知不知道兩千塊意味着什麼?”
可太知道了,來之前,沈晚月就通過計算工資算出了這個時代的通貨,要兩千,他們拿不出來,但借肯定借的來。
“知道啊,就是知道才問你們要的,這多嗎?孩子前五年你們管都沒管一下,我還覺得少了呢。”
錢臘梅此刻看沈晚月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而旁邊她兩兄弟,也好像在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但都多少帶着震驚跟……崇拜。
“姐,我好佩服你啊!”
錢臘梅兩口說回家再商量商量就走了,沈晚月兄妹三個下樓準備在附近找點吃的。
“怎麼個佩服法兒?”沈晚月吃着油酥餅,跟弟弟站在街口等沈建國回來。
“剛才那個臭女人那麼說你,你都不生氣,而且還反擊回去了,要我都想不出來那些話。”
“我當然不生氣。”
沈晚月看着弟弟,貼心的給他普及義務教育。
“記住了立民,男人不自愛,就像爛葉菜,像顧清樹這種抛妻棄子沒有良心的狗男人,是要爛褲/裆的。”
“爛褲/裆?”年輕的沈立民才剛滿十八歲,還有些茫然。
“對,就是褲/裆下面會爛掉!”
沈立民一愣,下意識捂了捂褲子,惹得沈晚月笑了起來。
笑完了,沈晚月語重心長,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放心吧,你隻要自愛,一準不會爛褲/裆,你不是爛葉菜,你現在還是棵小白菜。”
小白菜沈立民有被安慰到,感歎着問:“……哦哦哦,姐,你懂得可真多,那姐你是真要再找男人嗎?”
“什麼叫再啊。”
沈晚月又咬了一口油酥餅。
這是剛才拿錢臘梅給的錢買的,就是比鄉下吃的玉米面窩頭好吃!
“我有過男人嘛立民?那個爛葉菜不算男人就不說了,他攏共在家裡待着三五天,我這不是再找男人,我這是煥發人生新光彩好不好。”
“那姐你打算找個什麼樣的煥發新光彩?你跟顧家人說的那麼籠統,能找到你覺得合适的嗎?”
“所以我說找不到就給我找工作,至于男人嘛,都煥發光彩,肯定至少得臉過得去,不過……”沈晚月想了想:“反正不能太醜,還得有工作接受我帶孩子的條件。”
沈晚月豪邁的給弟弟上完課,眼見沈建國也到了,姐弟倆這才朝着街對面走去。
她走的着急,也就沒看見身後的站台旁邊,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兩個剛下火車的男人。
等聽到笑聲的時候,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被人不小心聽見了。
回想一下‘爛褲/裆’這種開黃腔的話,沈晚月餘光又瞥見了綠色的軍裝,臉上一熱,也沒好意思再回頭去看,幹脆拉着沈立民加快腳步離開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晚月過了馬路,身後穿軍裝的男人笑出聲來。
陳勳庭看了眼那個已經瞧不清楚,但依舊曼妙的背景,淡淡收回目光。
“人家是遇到事兒了,沒必要笑話人。”
“我不是笑話她。”李進軍眼裡仍舊帶着笑意:“我是覺得這個女人很有意思,她的想法也很有趣,爛葉菜,哈哈哈哈……也虧她想得出來。”
陳勳庭看了眼李進軍,語氣淡淡:“她聽見了。”
“……啊?”
“你剛才笑的太大聲,她聽見了,腳步比正常快了至少一半。”
“……”
李進軍笑聲戛然而止,尴尬的抓抓腦袋。
“咳咳,诶喲我的陳廠長,跟你出來真是一點意思沒有,那女人漂亮的跟海報上明星似的,結果你就看人家走路啊,真不愧是鋼鐵廠出身的,脾氣也是又臭又硬,我服!我服還不行嘛!”
這時候街口停下來一輛低調的黑色轎車。
就算是在滬市,這種車也是很罕見的,一看就知道身份不一般。
車剛停下,司機就小跑着出來,小心翼翼結果陳勳庭的黑色手提包再将車門打開。
陳勳庭率先坐了進去,李進軍覺得無趣,摸了摸鼻子也跟上了。
“你這種性格,真不知道什麼女人能降服住你。”
李進軍笑着繼續打趣,“我看啊,也就剛才那位夠潑辣的女人同一類型才行,不然誰能受得了你這種臭脾氣,又這麼無趣,我都跟你待不住。”
“她不潑辣。”陳勳庭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