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青鸾給長長喂完羊奶,小心做好保暖,才牽着金猊出門。
她給大型胖狗制定的減肥計劃,總是循序漸進。
絕不劇烈運動,保證不會累着懶狗。
然而,她還是高估了這頭松獅。
“嗚嗚……嗚……”
剛出門的松獅,整個絨絨軀體,都努力往後縮。
淺棕色的爪子猛然扒地,渾身的肉都在抗拒前進,在黃土上抓出深深爪印。
胖臉都壓進粗繩裡,變成大餅臉了,還妄圖逃出粗繩桎梏。
“嗷嗚、嗷嗚……”
這麼厲害的抵制,還要發出噫嗚嗚噫的可憐聲音。
【我跑不動了、跑不動了、真的跑不動了……】
還沒開始跑呢!
甄青鸾看它一眼,伸手将粗繩拴在門上,又進了院子。
金猊望着她青色的布裙背影,得意洋洋,一屁股坐地上。
這招果然奏效。
想它平時在家,隻要往後一縮,嗚嗚直叫。
它爹必然放棄遛它,還要給它弄來許多好吃的!
就比如——
肉!
金猊黑色鼻尖嗅了嗅。
它仿佛真的聞到了肉的香氣。
還是鹽水裡煮過的鮮肉,帶着熬入老湯的醇厚油香氣。
金猊覺得自己被活閻王餓出幻覺了。
不然怎麼會聞到這麼香的肉味兒……
“來,吃肉。”
一聲閻王呼喊,金猊循着肉香擡頭一看——
高空抛過一塊肥美的肉,光澤油膩,香氣撲鼻。
上面還有骨頭!
“汪!汪汪汪!”
金猊追着那串骨頭肉,拔腿就跑。
哪隻狗能夠抗拒帶着骨頭的大肥肉呢!
剛才還賴在地上,死也不走的大松獅。
此時已經嗷嗚嗷嗚,灑脫蹦跶了起來。
甄青鸾一手捏着高挑的竹竿子,釣魚似的釣着那塊肥肉,一手牽着松獅的脖繩。
步履悠閑的遛起狗來。
這松獅還是嫩了點,根本無法擺脫犬類的天性。
身軀巨大,砸地有聲。
不一會兒,就累得氣喘籲籲。
哎。
甄青鸾牽狗歎氣。
胖就算了,還嘴饞。
吃了油膩肥肉不思運動,整天爬地上躺着。
難怪它以為自己喘不上氣就是命不久矣,悄悄跑出來等死呢。
甄青鸾感慨,胖狗與主人的一往深情用錯了地方。
正巧在鄉道,遇到了牽牛回村的農夫。
“啊,這、這是什麼東西!”
農夫驚訝詫異,還沒見過這等場面。
甄青鸾釣着狗說:“這是知明洲懸賞的名犬,你要是去城裡,告訴那些找狗的護院,就能拿十兩銀子。”
“十兩?”
農夫傻了眼,看了看狗,就看了看甄青鸾。
“真的假的?”
“去試試不就知道了。”
甄青鸾繼續伸長了竹竿,釣着胖狗前行。
又過一會兒,她遇到了一位趕路的布衣。
“這、這頭豬……”
那布衣驚詫不已,指着仰頭擺尾的金猊。
顯然是看過告示的知情人。
“對,它就是告示上的豬。”
甄青鸾一點兒不隐瞞,還催促道:“快去找護院們領錢吧。”
“啊?”布衣傻眼,“那你為什麼不帶它去領錢?”
甄青鸾看了看胖松獅。
喘氣噓噓,一雙棕眼睛依然如狼似虎,盯着那塊帶骨肉。
不行,它還是太胖了。
需要減肥。
于是,甄青鸾說道:“我要是把它帶去領了賞錢,你不就沒有十兩的消息錢了嗎?”
布衣恍然大悟,連連緻謝,一路小跑往安甯城去了。
甄青鸾一邊遛狗,一邊告訴途經的鄉親父老:
這是城裡懸賞要找的名犬,快去城裡領錢。
至于什麼豬呀、胖呀,金猊完全無暇反駁。
它全神貫注,隻有頭頂的大肥肉!
遛着狗走了不過半晌,甄青鸾就到了前幾日埋棺的樹林。
白天的樹林稀疏,沒有夜晚瞧着陰森。
偏偏那顆結着稀疏青果的大樹,讓甄青鸾記憶猶新。
“嗷嗷嗷——”
松獅見了樹木,連肉也不撲了,直往樹根跑去。
它狂嗅樹根,連連打轉,腿一擡,開始彰顯它圈劃地盤的本性。
哪怕是一隻懶狗,也不妨礙它懶狗屎尿多。
甄青鸾見它尿液發黃發綠,伴有氨臭,應當是平時多肉少水,缺乏鍛煉,肝髒腎髒說不定都不太健康。
稍等片刻,她又見松獅十分努力,短腿顫抖,力不從心的排出一團硬塊。
色澤偏黑、結塊有蟲。
早晚出事。
甄醫生看狗精準。
心裡又往胖狗減肥計劃多加了幾項。
順便打算将金猊留下觀察觀察,調理一下嬌生慣養的狗胃。
金猊圈劃地盤之時,甄青鸾幫它把明天後天的行程都安排了。
胖松獅渾然不知,顯然滿意自己灑滿了氣味的大樹,轉身又去撲肉。
“汪?”
瞬間,那帶骨頭的肉,順利被它咬住了!
金猊狗尾搖晃,霎時狂喜,叼着肉骨頭一陣小跑。
還找了塊幹淨石頭,放下肉,“嗷嗚”一聲,嚎叫如狼。
開懷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