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安眼巴巴瞧着黛玉,大眼睛一眨一眨,黑白分明中帶着滿滿的殷切。
黛玉不為所動,還擡手整了整衣袖,她的袖口用鵝黃色的絲線繡了卍字紋,是給小孩子祈福禱壽的。
賈敏悄悄點點喬安的小手,在喬安看過來時沖他使了個眼色。
喬安:“……”
喬安沒有看懂。
他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兒,幹巴巴道:“那,那我不吃蜜蒸酥酪了。”
賈敏:“……”
黛玉:“……”
賈敏偏過頭去無聲地笑了會兒,回過頭來時面上已經看不出笑意了:“玉兒,娘替你弟弟講個情,你就替他守着這個秘密,可好?”
黛玉這才看向喬安,眨巴着眼睛道:“好不好呀,弟弟?”
喬安恍然大悟,原來姨媽的眼色是這個意思,他當即乖巧道:“謝謝姐姐。”
黛玉抿着嘴笑道:“好啦,這就是我們三個人的秘密啦。”
喬安拍着胸口,正在躲過一劫松了口氣,忽聽黛玉又道:“不過……”
“什麼?”喬安呆呆地瞪大了眼睛,怎麼還有不過?
黛玉笑眯眯道:“不過酥酪還是要做的,弟弟,你吃嗎?”
喬安抵擋不住誘惑,還沒張口,眼神中已經透露出渴望了,他可憐兮兮地瞧着黛玉,道:“姐姐,我吃。”
黛玉聲音清脆道:“好呀,乖弟弟。”
喬安嘟了嘟嘴,沒忍住也笑了出來。
明明知道自己叫姐姐怪别扭的,還偏要他叫。
喬安想,娘錯了,哪裡需要我讓着林姑娘呀,我才是會“吃虧”的那個人呢!
喬安自然已經反應過來了,黛玉就是看他輕易不肯張口叫一聲姐姐,才這般同他鬧着玩呢!
喬安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總是别扭的不願意叫姐姐,但黛玉的玩笑,他并不覺得心煩,而且因為黛玉願意同他玩笑,喬安心裡更覺得開心了。
看他們鬧完了,賈敏示意周嬷嬷來給喬安換上新衣裳,喬安動了動胳膊,不明白他為什麼不會同黛玉生氣。
黛玉則是被母親拉着坐到身邊,看着喬安将衣裳一件一件試過,眉眼精緻,笑容可愛。
喬安暗暗點頭,黛玉這樣讨喜的姑娘,不隻是我,誰都不會同她生氣的。
衣裳都很合适,賈敏這才許針線上的丫鬟退下。百合送回西院兩件,又往廂房中放了兩件,以備不時之需。
喬安被賈敏拉着手,也到她身邊坐下,賈敏道:“我還讓人給你們縫了書袋,過些日子上學用。”
“姨媽,上學之前我們能出門去玩嗎?”喬安忽然問道。
黛玉向他看過來,他們方才“騎馬”時提到了出門玩的事,還說要問一問母親,黛玉還沒尋到時機問,喬安卻先問了出來。
黛玉心頭暖暖的,也跟着問道:“是啊,娘,等你好了,能帶我們出去玩嗎?”
賈敏分别看了看兩張帶着期待的小臉,她不想掃兩個孩子的興,便道:“想出去玩呀?那就端午那一日,老爺那一日是能休沐的,安哥兒,咱們再問問你娘可有空,到時候還能去山上拜佛,這樣可好?”
隻要能出去,兩個孩子就足夠高興了,至于去哪裡去做什麼,倒不是最要緊的了,聽過賈敏的話,喬安和黛玉都連連點頭,喬安還高聲道:“我問我娘,我娘回來我就問她!”
……
日子如流水般過去,五日後,賈敏和黛玉的八段錦和五禽戲尚未練熟,林如海請的先生卻已經病好,能來教家裡書了。
這日清早,賈敏将此事同蘇梅提了,好讓她空出功夫來見一見先生。
“先生姓賈名化字時飛,乃是進士出身,曾做過幾年官,後因上司讒言被革了職,如今正遊曆天下,恰好經過揚州,因生了場病,就耽擱下了。他有位舊友,在揚州為官,聽說巡鹽禦史在聘西賓,便将賈化薦給了老爺。”賈敏道,“老爺見了他兩次,說他學問極好,教咱們家兩個才啟蒙的孩子,倒是大材小用了。”
“姓賈?”蘇梅挑了挑眉,好奇道,“還是姐姐本家麼?”
“姓倒是一個姓,隻是字輩不同,應論不到一處去。”賈敏笑道,“天底下同姓的多了,哪裡都是一家人?”
蘇梅笑道:“姐姐說得是,那咱們便不攀這門親戚了。擇日不如撞日,若先生有空,今兒便見一見,姐姐看如何?”
賈敏便道:“我遣人去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