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細雨無聲落下,又添了些許涼意。
裴姝坐在馬車上等裴文珺出來。
想起昨晚的夢還有些後怕,她面上沒什麼表情,隻弓着背,手肘撐在腿上,雙手托着下巴發呆。
外頭響起些動靜,裴文珺踩着馬凳走上馬車坐進來。
她今日穿的是新做的春衣,許是為了配這身衣裳,頭上钗環都比往日精緻了許多。
二人一路無話,周陽王府門口,已經有丫鬟撐傘等着了。
周攸甯特地讓人備了熱茶,學堂裡也提前放上了暖盆,她平日看着大大咧咧,心思卻比常人要細緻許多。
過了會兒,安國公府的人遞了信來,說是府上七姑娘受了風寒,要告兩日假。
裴文珺知道後覺得有些可惜,她還想趁這兩日多和顧容初熟悉熟悉,畢竟再過幾日,她就要去安國公府赴宴。
等人陸續到齊後。
荊老先生也來了,不知是不是天氣原因,衆人一緻認為今日的課枯燥乏味,叫人聽了昏昏欲睡。
第一堂課過後,大家紛紛起身去廊上聽雨吹風。
萬千銀絲飄灑,綿綿密密,這雨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停,地上有些水印子,許是丫鬟們走路時留下的,若不注意,可能會打滑。
“阿姝!”
隻聽一聲驚呼,衆人偏頭看過去,見裴姝似是腳下打滑,身子直直向後仰去,就要摔倒。
離她最近的周攸甯忙伸手去拉,不想人是拽回來了,可似乎用力過猛。
最後的結局便是兩人都摔在了地上。
周攸甯像是扭了腳,疼得冒了一腦門子冷汗,她隻覺得慌亂之中有什麼絆了她一下。
再看裴姝也好不到哪去,她在摔倒之時,許是怕壓到周攸甯,用手掌去撐地,卻沒受住這個力,一下杵到了手,手腕處肉眼可見地腫了起來,她眼眶紅紅,想必也是疼得很。
幾人一面叫丫鬟來一面将二人扶起來。
“攸甯姐姐,對不起。”
“不礙事,你又不是故意的。”周攸甯忍着痛一手扶着廊柱一手輕拍了下裴姝的肩膀,安慰她沒事。
她右腳隻能虛站着,沒法使力。
江嬌月在一旁看着,作出一副擔心的表情,實則在心裡發笑,反正周攸甯出醜,她就高興。
她們同為王爺的女兒,年歲又相仿,自然經常被拿出來比較。
旁的就不說了,憑什麼都說周攸甯生得比她好看?
裴文珺站得最遠,但也看得最清楚,她神情怔愣,有些慌。
剛剛,是裴姝故意的嗎?
……
裴姝和周攸甯這般,自然是上不了容嬷嬷的課了,其餘人則照常去上第二堂課。
經大夫診斷後,裴姝是扭着了手,周攸甯則是扭到了腳,右腳的踝骨處腫了老高。
好在沒真的傷及骨頭,但沒個十天半個月,也是好不了。
“攸甯姐姐,好些了嗎?”裴姝走過去,看着周攸甯上了藥酒,平放在床榻邊上的腳,有些愧疚。
“傻阿姝,你自己還傷着呢。”周攸甯示意她快坐下,撲哧笑出聲,“你瞧我倆這模樣,怪好笑的。”
裴姝也被逗笑,她傷了的這隻手被夾闆固定着,又用布條纏住系在一側,看起來傷得很嚴重,其實隻是輕微扭傷。
過了會,丫鬟從冰窖裡取了些冰出來給兩人冷敷。
下學後,幾人過來探望了番陸續離府。
裴文珺坐在旁側,一直在想方才二人摔倒的畫面,她清楚地看見裴姝明明站穩了卻故意朝周攸甯撲過去,在摔倒之際,又伸腳絆了一下。
可是,圖什麼呢?
裴姝自己也受傷了。
當晚。
周越下職回府。
“我沒事,阿兄,從前學騎馬的時候摔得比這厲害多了。”周攸甯是真不在意這點傷,養養就好了。
周越負手站在屋子裡,眉宇間透着幾分凝重。
“裴姝傷得如何?”
他聽下人說了,周攸甯是和裴姝一起摔倒的,兩人都受了傷。
周攸甯隻以為兄長是擔心裴姝,便道:“阿姝她傷了手,好在也不嚴重。”
周越沒有停留太久,隻是叮囑丫鬟好生照料。
……
三月初七。
昭武王府和安國公府的賞花宴如期進行。
裴姝和周攸甯兩個傷患,不便出府,自是誰也沒去。
賞花宴前日,鐘氏就回了娘家,似乎是慶國公夫人病了,她這個做女兒的回去探病再正常不過,而慶國公府的長媳趙氏,臨盆在即,也不便出門。
裴文珺準備多日,穿哪套衣裳,畫什麼妝容,哪些話能說,哪些話說了不合适,她反複斟酌。
雖然鐘氏同她說,安國公府的賞花宴不用去了,可她不甘心。
就因為裴姝受傷不能去昭武王府,她就去不得安國公府了?
趁鐘氏出府,她去求了蔣氏。
……
安國公府本就是世家,如今又是太子妃的娘家,來得人頗多。
門口迎人的是安國公夫人身邊的宋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