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想上廁所怎麼辦?”我愈發的困倦,說話都輕飄飄起來,眼皮不住往下沉,又倔強地睜大眼睛,再往下沉,不停地重複,我恍惚自己身處高中無聊的語文課中,旁邊的遊歡就會抓走我的一隻手,把玩着,不知疲倦。
“找我,我可以親自服侍你,怎麼樣,夠貼心吧?”最後一個步驟搞定,瘋子小姐直起腰調侃我。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種視覺的沖擊感,怎麼會有人,一雙眼睛兼并清冷與溫柔,看人的時候卻充滿玩味的侵略性,如果不笑,就會冷漠無比。
讓人生出會被她随心所欲地玩弄于股掌之間的畏懼感。
我瞪瘋子小姐一眼,要不是我已經被綁住了,我指定要拿點什麼東西砸她,“那還是算了,我睡前一小時前不喝水了。”
我躺在床上,瘋子小姐紳士地幫我蓋上被子,還極有儀式感地道了一聲晚安。
我實在撐不住了,閉上眼睛敷衍道:“晚安。”我連她有沒有走都顧不上,人就昏沉地睡了過去。
怎麼會那麼困呢,是想太多了嗎?
第三天。
我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下午一點出頭,我不可置信地瞅挂鐘,問瘋子小姐:“這個鐘壞了嗎?”
“你沒有看錯。”瘋子小姐正襟危坐在沙發上,拿着平闆不知道在看什麼,她淡淡道:“你的确睡了很長時間。”
“你怎麼不叫我?”黃金的一百天,轉眼就剩97天餘幾個小時,想想我是因為睡懶覺而荒廢的就抓心撓肺地懊悔,即便我醒着也未必不會虛度。
瘋子小姐周身散發着疏離冷漠的氣息,就好像不認識我一樣,矜貴地讓人覺得不可高攀:“我叫了。”
“真的?”我按下疑惑,十分懷疑的眼神問她,同時往她的平闆瞄去。她是在幹什麼,工作還是玩樂?
“我騙你做什麼?”瘋子小姐放下平闆朝我招招手:“過來。”
我走過去,站在瘋子小姐面前,等她給我松綁。
怎麼回事,這人态度突然這麼冷淡,雖然昨天那種也不算好,可是,還是那種态度比較容易交流。
真是陰晴不定的女人。
她冷淡我也不是喜歡熱臉貼冷屁股的人,我沒問也不再主動說話,挑挑選選拿了幾本書回到房間打算邊想事邊消磨時間,有句話怎麼說,急匆匆地找一件東西它就是不出來,那就别找了,等哪天它自己就會突然出現,那麼記憶也是,計劃同樣是,不必那麼刻意。
我不停地安撫自己,拿起一本名叫《阿泰勒的角落》的書看起來。
裡面有這樣一句話讓我觸動不已:無能為力的事情太多了。我像是剛剛出生在這世界上一樣,又像是一個到了最後時刻仍然一無所知的人。
一無所知的人,一無所知的我,現在無能為力。
我怅然若失地躺在床上,望着那明明是我的家卻有點兒陌生的天花闆,手臂壓在眼睛上,不知何時又睡着了,醒來的時候天還是黑的,我卻怎麼也睡不着了。
我想拿那本沒看完的書,卻發現自己身上蓋着被子,書被放在了床頭櫃上,桌面幹淨,除了台燈,就隻有它一本書在上面,孤零零的。
啊,瘋子小姐沒把我給綁起來,也沒叫我,還給我蓋被子,搞什麼,明明白天還那麼高冷,真是弄不懂她的想法。
這已經是第四天了。
将近中午我才勉強睜開了眼睛,出門發現瘋子小姐在我的門上放了風鈴,一開門就會發出一連竄的清脆響聲,悅耳但讨厭,所以哪怕瘋子小姐在浴室裡的時候,也能知道我的動靜。
我對此沒什麼異議,反正沒法阻止,就是頭疼,風鈴太礙事。不過提起疼痛,我發現,我的頭和身體仍隐隐作痛,就像是被煉得通紅滾燙的烙鐵給印在身上,留下未愈合的傷口和陰影一樣,需要時間來緩沖和淡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