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影師女鬼在歸雲的見證下跟許承延約法三章,并主動讓許承延在自己身上留下追蹤咒。
追蹤咒是走陰人一行在近代研究出的一種特殊标記法術,用走陰人的血施法結印,無論被标記的鬼走到哪裡,走陰人都能實時掌握,相當于裝了定位裝置。
鬼若對人有殺意,标記它的走陰人也感覺得到。
這招常見于走陰人剛和新的役鬼簽訂陰陽契的時候,走陰人對鬼的信任不夠,就會使用追蹤咒或者其他更苛刻的咒語進行限制,确保鬼對自己絕對忠誠,不敢違抗,也沒有擅自違背契約的能力。
在更強大的鬼面前,女鬼自然沒有别的選擇。
許承延劃破食指指腹,用血在女鬼的手背上撰寫符文,念誦爺爺教給她的咒語。符文一旦寫下,想将它抹去還得借助書寫者的力量,對鬼來說完全不公平。
她接受這一提議,是為了不繼續被困在别墅裡,能在人世間自由活動,找害死自己的人報仇。
當許承延握住女鬼的手腕,開始寫字,歸雲的視線似乎變得熾熱了些,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看。
脊背突然一冷。
在夢中相會的幾次,歸雲多次發表極具占有欲的宣言,強調“你隻能屬于我一個人”,跟其他女性過于親密的接觸可能會導緻心情不悅。
用最快的速度寫完符文,讓追蹤咒成功施放,許承延立刻松開手,悄悄觀察她的表情。幸好沒什麼異常,不然心還得懸着。
女鬼看了眼散發淡紅色光的手腕,躁動的内心反而獲得一絲平靜,有種快解脫的釋然。
“接下來有勞你解除困住我的陣法。我家裡的保險箱裡還有些現金,事成之後,我會取出來當報酬。”
“問題不大。現在我要找壓陣物,需要高度專注,還請你們暫時不要跟我說話。”
許承延在草坪找了塊平整的地方盤腿坐下,拿出一塊磨損嚴重,從外觀上看平淡無奇的石闆,用帶有靈性的狼毫筆,蘸取帶通靈效果的墨汁和自己的血,寫下一行難辨的字。
這塊石闆擁有自我意識,理由不明,傳聞裡面寄宿着全知鬼,能夠回答走陰人的絕大部分疑問,代價是新鮮的血液。
她的修為還不夠高,不能一眼看出壓陣之物的所在。當紅月徹底升空,壓陣物吸收足夠的陰邪之氣,陣法一成,再強的走陰人也無力回天。
石闆吸入混合鮮血的墨水,接着,許承延腦海中閃過一個清晰的畫面——在别墅前門庭院的仿地中海風格石雕下,埋着一隻貼滿符咒,外面纏繞鐵鍊的金屬盒。
鎖定壓陣物的位置,她馬上來到前院,拿出黃紙,疊了幾個身強體壯的紙人放在地上。紙人一落地,就自動變成成年人大小。
給它們每人配上鐵鍬,隻需一聲令下就會馬上開始工作。
雕像有些礙事,得到關先生同意之後,歸雲徒手把它挪動到幾米之外的空地,騰出挖掘空間。
許承延對着那塊被雕像壓得略微凹陷的草皮輕輕一指,紙人們拿起紙紮的鐵鍬,動作麻溜地開始挖土。
這一幕充滿奇幻色彩,讓叼着雪茄的關先生看呆了。
紙紮術他隻在各種民間故事裡聽過,紮紙成活的事件更是第一次親身經曆,一度以為自己還在夢中沒有睡醒。
那幾個淺黃色的紙人用鐵鍬奮力挖掘,随着刨開的泥土越來越多,一個半米深的不規則土坑出現在衆人面前。
土坑中間埋着一隻長方形鐵箱,比許承延想象中還要大,尺寸類似家庭醫藥箱,外殼鏽迹斑斑,被兩指粗細的鐵鍊緊緊纏繞,鐵鍊外側貼滿帶字的符咒。
符紙已經褪色,上面的符文卻還很清晰,是最經典的壓陣咒。
“話說壓陣是什麼意思?這些風水學的術語,聽起來倒是挺玄乎的。”
一直沉默的關先生忍不住開口問到。
女鬼接過話茬,直接代替許承延科普。
“壓陣就是壓住法陣的物品,可以是法器,也可以是别的物品,相當于法陣的陣眼。那口鐵箱子裡裝着我的生辰八字,還有鎮邪用的桃木雕像。
我姐姐用開過光桃木雕像壓住裝着生辰八字的信封,再利用這附近的地脈陰氣,天斬煞的煞氣形成完美的鎖魂陣,讓我不可能依靠自身力量掙脫,必須借助外力。”
她說的話跟許承延想說的内容幾乎沒有差别。
“接下來是最後一步。”
許承延回收挖坑的紙人,用自己的血破解貼在鐵箱外的封印符咒,用紙劍斬斷鎖鍊,開啟箱蓋。
随着合頁發出刺耳的“吱呀”聲,一陣鐵鏽味和幹燥木料的味道撲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