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人想要把一個天才扼殺在搖籃中。
葉淮川沒有老金喊醒他,007還在沉睡之中,所以他現在意識已經被壓得有些渾渾噩噩了。
或者說,隻憑借着一點點的執念,強撐着沒有暈過去。
葉淮川感受到一浪一浪撲面而來的壓力,他就像是一葉孤舟,被巨浪一次一次傾覆。
一次次落入海底,然後一次次掙紮出來。
活着,堅持下去,活下去……仿佛成了執念。
一幕一幕前世的鏡頭在面前閃回,在孤兒院長大,受盡冷眼和欺負。
後來親哥哥回來找他,卻是無盡的辜負,利用,冷漠。
他被賣入深山,卻活下來了,他像是一根蒲草,風吹雨打,卻無論如何,都堅韌不拔。
“咦?”這是洪崖發出的第二聲驚呼。
他發覺葉淮川居然還在堅持,他分明隻是個不能修煉的廢柴。
于是,他忍不住小小的加重了一下威壓,還沒壓倒,再加一點……
已經逼近築基後期的強度了,洪崖又加了一點。
終于,葉淮川的那一葉孤舟被一個浪頭拍到海底,意識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師兄。”裴無修看着葉淮川的身體倒下去,連忙上前接住了葉淮川。
葉淮川的鬓發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了,唇色也是一片慘白,慘白之中,似乎有齒尖壓出來的淡淡血痕,似乎是墜落雪地的紅梅一般刺目。
濕了的發微微貼在臉頰,再往下是下颌,脖頸……
裴無修的眸子一頓,有些慌亂地挪開了眸子。
他在海邊長大,還真是沒有見過葉淮川這樣的男人,生得皮膚白皙,看上去身嬌體弱的。
“轟——”遮天的氣機轟然而起,一張靈力巨掌朝着洪崖撲面而來。
洪崖臉色一變,忙不疊往後退,同時掌心凝聚靈力,迎住了這遮天蔽日的一掌。
轟然一聲,劇烈碰撞,洪崖的腳掌深深嵌入到地闆之中。
“誤會,誤會,我一時失手。”他忙不疊解釋說道。
“在城主府圖謀不軌,洪老頭,你是不想活了。”怒然的聲音響起。
踏空而來的是一張熟悉的面孔,昨晚陪着裴無修和葉淮川逛千紅羅的明叔。
裴無修忍不住有些驚訝,一直以為明叔隻是個管家,沒想到居然是金丹期的修士。
不過也不足為奇,南康城無論如何都是葉蒼的大本營,總不至于連點防備力量都沒有。
金丹期修士是做不到時時刻刻關注整個府邸的,明叔也隻是偶爾關注一下葉淮川的情況。
沒想到,這一關注,就發現葉淮川這兒出事了。
洪崖接了他一掌,面色并不好看,氣血翻湧:“真就是個誤會,我一時沒控制住好奇心……”
他也理虧,明知道葉淮川沒有修為,但就是怎麼都壓不到極限,就一時興緻來了。
明叔冷哼一聲,走過去伸手捏住葉淮川的脈門,探查了一下葉淮川的情況。
到底隻是個沒有修為的普通人,五髒六腑都有些受傷,識海更是完全黯淡下去。
“功法我無償免費教給兩個小朋友,這株靈心草也當做是我的賠罪禮。”洪崖連忙表明自己的态度,從儲物袋之中拿出來一個玉盒。
玉盒裡面是一株很小很小的靈藥,拇指大小的嫩綠葉片,隻有兩片,沁人心脾的芳香。
“二品靈心草……”明叔面色稍微緩和。
二品靈藥不算珍貴,但靈心草隻針對于神魂,作用奇特,二品的價值堪比三品。
就是洪崖這老家夥,拿出來一株二品靈心草,估計也是心疼的。
洪崖道:“想必城主府内有煉藥師,可以用這個煉制靈藥治療葉少爺的傷勢。”
他的确有點舍不得這剛到手的好東西,但更怕城主府的怒火,不得已隻能拿出來了。
明叔伸手,一道靈力卷走了玉盒:“那你先在城主府休息吧,辛苦等淮川醒了,再傳授功法。”
這哪兒是休息,分明就是留下來做人質。
但洪崖壓不過城主府的強權,隻能怪自己沒把握好分寸,打碎了牙往肚子裡咽。
明叔不會跟他說這麼多,從裴無修手裡接過葉淮川:“你先自行修煉。”
他這句話是對裴無修說的,可裴無修無奈出言打斷了明叔的話:“可……”
明叔低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葉淮川的手緊緊抓住了裴無修的袖子,明叔用力拽了一下,也沒能拽開。
明叔思忖了一下:“你跟着來吧。”
他對裴無修的态度還算溫和,因為裴無修是葉蒼的弟子,并且葉蒼對他很是重視。
明叔跟了城主上百年,自然讀得懂城主的意思。
裴無修的天分心性都是城主喜歡的,城主拿他當做繼承人培養。
城主想讓他和葉淮川好好相處,打好關系。
這樣未來葉淮川哪怕一事無成,總還能有人照拂。
盡管葉蒼作為元嬰期修士,壽命悠長,可總有意外,他算是為了葉淮川認真謀劃了。
想到這兒,明叔看向裴無修的目光也忍不住寄予厚望:“無修啊,淮川就交給你了。”
連姓氏都不喊了,隻喊名字,顯得無比親切。
裴無修一愣:“我也不會煉藥,也不會療傷啊……”
明叔意識到他誤會了,也意識到自己說多了,也不過多解釋,隻是說道:“我的意思是你跟着過來就行了。”
“嗯。”裴無修點頭,他的袖子被拽着,也隻能跟着走。
走着走着,他腦子裡總盤旋着明叔剛才那句話。
好像是在哪兒聽過。
一直到進了屋子,裴無修終于是想起來了。
打小在海島上,參加那些哥哥姐姐的婚儀的時候,姐姐的爹,總是會對女婿說一句:“女婿啊,以後我女兒就交給你了。”
他和師兄?裴無修瞪大了眼睛,居然是那種關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