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澈快到天亮的時候才睡下,周恢辦完了事回來,他便醒了。元澈聽周恢交待完畢命他回去歇息,早飯事宜便由郭方海領下。
郭方海雖是周恢的徒弟,但完全不像他師傅那樣刻闆。他愛說笑,話實在。這是讨師傅喜歡的好脾氣。畢竟周恢還年輕,并沒有退休榮養的打算,底下人忠心即可,心思太多的他并不喜歡。
桌子上除了粥,還擺了數樣小菜,四樣熱食。
“炖鴿子,燒豬腳,筍蒸太湖白魚,春不老蒸乳餅。”郭方海一邊報着菜名,一邊指揮人布置。郭方海平日并不常侍奉元澈用飯,摸不着脾性,但他嘴甜會勸,到頭來元澈倒比平日吃了好多。
元澈心中暢快道:“幸好一向都是你師傅侍奉,若孤日日都是你來勸餐,等回去路上,隻怕铠甲都穿不上了。”說完随手抓了一把金豆,“賞你了。”
郭方海連忙辭恩:“奴婢不敢領殿下的賞,殿下昨兒晚上熬了一宿,連飯也沒顧上吃,今日自然覺得進的香,并不是奴婢的功勞。”認了這份賞,那就是說了師傅的不是,郭方海心裡敞亮的很。
元澈明白郭方海的那點小把戲,并不戳破,隻道:“賞你東西是孤有件事情要你去辦。”
郭方海道:“殿下吩咐即可,這是奴婢分内的事。”
元澈指了幾樣小菜,又點了那道筍蒸太湖白魚,道:“讓廚師照樣做一份,裝到食盒裡頭,送到舊苑的竹林堂去。”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麼,又補充了幾句,“讓他們不要弄粥了,做一份玫瑰鵝油燙面蒸餅,一碗雞湯馄饨,外加一疊黃糕麋,蒸餅要少油,黃糕麋的糖多放一些。”他想起了之前那道藕粉羹,對于他來說太甜了,但可能女孩子家都愛吃甜食。
郭方海知道竹林堂現在住的是誰,點點頭道:“奴婢明白。”又問道,“那……是什麼個由頭?總不好平白無故的送東西過去。”
元澈道:“依周禮,國君、大夫所賜粱肉肴馔,居喪者可用。孤記得姜昭儀母親殁了的時候,宮裡派人幫忙,你師父是點了你去的?”
“是。”郭方海應道。
元澈點點頭:“當時去祭奠的人不少,薛家和賀家都送過東西,賜食的禮制,你就照着他們的例子來吧。孤雖不是國君,大約士大夫還是比得的。”說完,将早已書好的喪禮用的名帖交給了郭方海,“按陸衍舊友的名義祭拜即可,禮數周全些,再挑些旁的東西添上。若惹出什麼閑話傳到京裡,仔細着你的皮。”
“是。”郭方海一一答應。
元澈看了看那一把金豆,知道這麼給郭方海是不可能要的,遂對其餘侍從道:“這一夜你們辛苦了,拿去分了吧。”
随侍的幾個人千恩萬謝,郭方海也領了金豆,正要出去時,忽聽元澈叫住:“小郭子回來。”
郭方海進屋,卻見元澈先前的笑容已如天上彩雲一般褪去:“去的時候給她帶個話。就說昨夜壞了她一鍋好粥,孤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