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席迎在家一個人怎麼樣,你問過沒有?”
“我看了監控,挺好的不用擔心。”
遠在拉州的簡冠清正帶着許蓉在醫院做護理,簡知節拿着手機站在一邊,說出的話絲毫聽不出他此刻内心的恐慌。
他看着監控裡自己的弟弟手裡拿着一個手部物件,眉毛不自覺皺起,一時間他分不清那到底是真是假。
那是手模?
還是屍體的一部分?
簡知節當然也知道自己弟弟的奇怪癖好,平時玩玩無傷大雅,就沒有特别阻攔過,他甚至知道席迎家裡有一面手部模型的展示櫃。
簡知節想要勸說自己那隻是一個手模,可是斷肢裂口處飄蕩的紅線讓他有些恍惚,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他沉默了許久,決定早點派人過去看着,實在是不放心自己不省心的弟弟一個人生活。
“阿嚏!”
簡席迎正準備帶着路談出門,鼻子突然一陣瘙癢,打完噴嚏,他捂着鼻子開始思考自己是不是有點感冒了。畢竟他很少打噴嚏,經常健身的人日常總是很少生病,難道是最近睡眠不足免疫力下降了嗎?
他想着提着袋子進了車,晚上再加練一組算了。
于時澤的家位于市中心的一處高檔公寓,那片區域住了很多網紅、模特、小演員,治安說不上差,但總有種人造蟻穴的冰冷,那些精緻的房間太過相似總讓人不願踏足。
路上簡席迎一邊回憶着路線,一邊手機實時播報着别人發給他的資料,于時澤這段時間的軌迹隻半天時間就被摸得一清二楚。
自他們沒再見面後他迅速攀上了一個暴發戶,哄得人給他拉了幾個商務。
簡席迎掃了一眼手機上的照片,于時澤被人摟在懷裡,之前清冷的扮相改成了純欲風,眼下貼着幾顆鑽,在照片裡都能看見反光。
幾張照片,簡席迎快速掃了一遍,面無表情地又将視線移到馬路上。
路談被裝在袋子裡,聽着手機裡機器人的播報聲,手指彎曲着側過手掌愈加靠近聲源,然而除了機器聲久久沒有聽見簡席迎說話,血線晃悠悠從袋子裡伸出,正準備将手機扔出去又聽見簡席迎在不滿抱怨。
“那他為什麼不去纏着這個人,非要煩我。”
“不知感恩的東西。”
路談剛飄出袋子的血線愣了一秒,又默默收了回去,機器聲仍在繼續。
這段時間靈異頻發路上都沒什麼車,但他就是開得格外慢,四十碼的油門在路上悠悠晃着。
于時澤除了這一個人,手機上暧昧的還有一個,隻是目前還沒有給他特别大的好處,關系便一直那麼釣着不上不下。
這與簡席迎知道的人相差甚遠,他回憶了一下相處中的于時澤,這人手好看,知趣……
多的優點就沒有了,他對于那些自薦枕席的人從來都沒興趣深入了解,隻要知道這人不會給自己惹事,其他無所謂,這也導緻了簡席迎到現在對于時澤的真性情、真面目一無所知。
一路上簡席迎開了一個多小時才到公寓樓下,實際上他也隻來過一次。
啊,對。
于時澤還是個很有生活儀式的人,房間四處擺滿各種小擺件,整個房間不知道還以為去了飾品店,花花綠綠看得人頭疼。
車停到停車場後,簡席迎拿起手機看了一眼,裡面隻有一些無聊新聞,自從夢裡于時澤提出自己的要求後再沒有騷擾過,手機靜悄悄,沒有電話也沒有短信轟炸,隻是這突然的平靜反而更讓人不安。
總感覺這人給他憋了個大招。
原本簡席迎以為見到于時澤才是今天最大的難關,沒想到剛到區棟下面就被保安攔住了,眼看着四十多歲的男人從亭子裡探出頭。
先是一顆理得格外整齊的寸頭,臉上的表情都還沒看清,他身後又一一冒出腦袋,像是雨後春筍般擁擠在保安腦袋附近。
“找誰需要登記一下,最近太亂了你給業主打個電話。”
簡席迎扯着唇角僵硬地應了一聲,腳步快速後退與人拉開距離,如果不是這人發出的還是人聲他都要以為這人被鬼寄生了。
保安的面相看着十分友善,隻是這樣的人背後居然背着三個小孩子。
直白點來說,他身後有三個小孩鬼!
遠遠的,簡席迎已經聞到那股死物發膿腐爛的臭味,熏得人眼睛發酸。
看起來都不過三四歲的年紀,男女都有,腦袋被剃了光頭,頭皮上露出一點帶着黑血的青茬。整個腦袋顔色出奇的一緻,都是青黑色,顯得上面的傷口更像是畫筆添上的污漬。更吓人的是他們暴露出來的皮膚,都是密密麻麻蜈蚣般的縫合線……四肢腫脹着流出惡心的膿水。
三個孩子像是抱着喜歡的玩具一樣抱着他的腦袋,因為接觸面積不均一直相互推搡着。男人的腦袋被六隻青黑的小手牢牢抱住,有一隻甚至正陷在他眼眶裡,可他卻沒有一點知覺。
簡席迎看得背脊發麻,努力不和那些小孩鬼對上視線,他退到角落給于時澤打電話,前有不明生死狀況的于時澤,現有被三個小孩鬼纏上的保安,睜眼閉眼都是坑。
電話鈴聲響起,還沒幾秒滴的一聲電話通了,随之就是咚的一聲,響起什麼東西滾落到地面的聲音。
簡席迎感受到腳邊的碰撞感,自然向下看去,一雙滿是眼白的眼睛正看着他!
小孩的頭顱抵在鞋邊沖他咧出牙笑了起來,“你在做什麼?”
“席迎,你怎麼還不上樓?”
手機裡同時傳來于時澤的聲音,不再是不男不女的奇怪聲線,恢複了他正常的男聲,可即使如此他說話的内容也讓簡席迎冷汗直流。
這人是怎麼知道自己已經到了的?是在樓上窺視嗎?
簡席迎想到有雙眼睛正在不知道的角落盯着自己就冷汗連連,想要躲到安全的地方,腳下卻又仿佛千斤。
腳邊小孩腦袋直勾勾盯着他,那邊保安廳裡的小鬼嘻嘻笑着,仿佛在看什麼好玩的玩具一般,讓他根本不敢有任何動作。簡席迎努力當作沒看見自然移開視線,電話裡于時澤的詢問仍在繼續,他匆匆說了句馬上上去,給保安看了通話記錄,快速做完登記後,他頭也不回地進去了。
背後,小孩的頭顱跟着滾動了幾圈,他聽見鮮血流淌在地上的咕叽聲,笑聲萦繞仿佛死神的歌聲。
一路上簡席迎再不敢随便擡頭,埋着頭往裡沖,生怕再看見什麼牛鬼蛇神。
布置精緻的房間裡,于時澤此時正在衣帽間試穿裙子,鏡面裡修長勻稱的身材被一條黑色網紗裙緊緊包裹,露出一大片白皙的背肌,裙子開衩幾乎到了大腿根,從側面還能看見若隐若現的腿部線條。
他在鏡子裡擺了幾個姿勢,這條裙子對于一個男人來說還是太緊了,布料緊緊包裹着他的身軀,好像連呼吸都被限制住,可即使如此他的臉上依舊是一副癡迷的表情。
隻是如果再仔細去看就會發現,這人的眼中沒有一絲光亮,像是被人偷走了高光筆的人偶一般,身體被随意操控,可憐又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