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一哽,關切之語卡在嗓子裡,不上不下。
倒是一旁的副将,見狀忙上前為他家将軍辯駁,“半年前将軍便主管燕然關,青州城守備一事被知州一覽大權,哪怕是将軍也無權過問。”
“長歌,往後青州城的城防我會接手,定不會在發生這等事情,你……可曾受傷?”沈岐道。
也是,這事本就并非沈岐一人過錯,更何況青州城這一任知州本就是京都特地給她下的絆子,倒是因她的緣故牽連了沈岐。
她冷靜下來,斂眸回道:“幸得朔風公子相助,我并未受傷。”
沈岐微頓,“朔風?”
“沈将軍,在下朔風,便是前頭那街上雲來樓的掌櫃,崔姑娘向來青睐我家的糕點。”朔風道。
“在下替夫人謝過公子,日後沈某定登門拜謝。”沈岐按捺心中的不愉,躬身道謝。
卻見,方才的副将回禀:“将軍,這批人與……”
“小心!”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朔風與沈岐一同将手伸向崔長歌,崔長歌本就離朔風更近些,便被朔風快一步護在身後。
竟是這回刺殺仍有後手,好在那冷箭被朔風斬下。
崔長歌這才從朔風身後探出,瞧了眼地上的箭珝,心中一顫,這箭珝瞧着竟與方才那批人不同,上邊刻着印記。
莫非,這冷箭與方才的黑衣人并不是一波?
“長歌!”
崔長歌循聲回頭,便見身後又是一箭迎面而來。
眼前一抹鮮紅閃過,甲胄傳來冰涼的觸感,利箭刺入血肉的聲音與她耳邊響起,擡眼便瞧見沈岐口中溢出一絲鮮血。
“長歌,我沒事,不要被吓到了……”
“保護将軍和夫人,戒備!”
“我去追兇手,你們護好他們二人!”
長街上嘈雜的腳步聲,行走間盔甲碰撞的聲音,利劍出鞘的聲音……以及脖頸處傳來的溫熱的呼吸聲,混雜在一起,崔長歌隻覺耳邊嗡嗡作響,腦袋脹得生疼。
“崔長歌,你怎麼不去死!”
“沈将軍為何會喜歡你?沈将軍乃是天生将才……”
“崔長歌你設計我北離國之際便應當料到你近日這番下場……”
“長歌,你若能封住朝臣之口,朕便應允……”
“你為何要去争?母後求你……”
耳邊聲音愈發嘈雜,陣陣頭痛愈發猛烈,心口處再次隐隐作痛,崔長歌隻覺一種窒息感湧上心頭,依稀……還聽見了水聲。
沈岐瞧着崔長歌愈發蒼白的臉色,面露慌張,“長歌?長歌?你怎麼了?”
崔長歌隻覺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宛若浮萍,一波波起起伏伏間眩暈感愈發濃烈,即便她努力的掙紮也隻是徒勞,下一瞬眼前一黑,失了意識。
……
将軍府陷入一片混亂,各個醫館的大夫皆被請至了将軍府,沈岐一臉蒼白的坐在廳堂聽着大夫診斷。
“尊夫人,僅是一時心力交瘁,昏了過去。”
“将軍夫人心肺處本就舊疾未愈,今日又受了驚,這才一時陷入昏睡。”
“尊夫人,心肺受過傷,服用些固本培元、安神養氣的藥,許是過一會兒便能醒過來。”
來來去去,大夫診斷皆是些差不多的話,可眼下過去了三個時辰,崔長歌體溫低的驚人,時不時便面露痛苦之色。
目送又一位大夫出去,沈岐抿唇不語,朔風則抱劍立在一旁。
“大夫呢?”朔風皺眉問。
副将答道:“青州城内所有叫得出名号的大夫都請完了。已派人去請燕然關的趙大夫,約莫三個時辰之後才能到。”
朔風不折不撓,“将軍府的府醫呢?去哪了?”
“在路上的趙大夫便是,前些時日去了燕然關。”沈岐聲音艱澀。
“崔姑娘曾受重傷,近日适才痊愈,本就還需調養,為何不将大夫留在将軍府?”朔風質問。
見沈岐久未回應,副将便又言,“将軍今日本是要趙大夫一同回……”
“可現在趙大夫人呢?”
朔風氣急,實在無法接受為何偌大的将軍府沒有府醫,淨請些江湖郎中,一個個診斷不出個病因,他家主子若是因此誤了病情,他定然不放過沈岐。
“朔風,莫要吵……”
聞聲,廳堂内幾人面上一喜。
“長歌,你醒了!可有哪裡不适?”沈岐當即進了卧房,擔憂的瞧着崔長歌。
崔長歌瞧了沈岐一眼卻并未回應他,隻說:“你暫且先出去。”
“我有事要和朔風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