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沈岐這才吩咐周钰随他去一趟暗牢。
暗牢内仍舊一股難聞的腥臭味,經過上午那一番刺激,哪怕吩咐了看守之人每隔一個時辰便灌一碗參湯下去,卻也是進氣多出氣少了。
“趙宣山,你知道那個南曲人是誰的人嗎?”沈岐問。
話音一落,便見周钰上前一步,将手上的畫像展開。
趙宣山強撐着一口氣,擡頭眯眼看清了那個畫像,他虛弱的點了點頭,“對,就是他。”
他擡頭看着沈岐道:“将軍,我從未……從未想過叛國……”
周钰聞言面露不忍之色,去燕然關的這幾日他便趁着南曲前來商談,暗中拉攏了幾個南曲人,托他們暗地裡打聽,卻一無所獲。
還是北離那人與沈岐商談時,無意間瞥到了這張畫像,他當即便認出了這人是北離大王子身邊的親随。
趙宣山搖頭否認:“不可能,他說得一口南曲話,怎……怎會是北離人?”
沈岐上前幾步,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嗤笑一聲,“那你以為一個南曲與昱朝曆來交好,南曲人費盡心思接近一個昱朝将軍所求為何呢?”
“我……”
“我再問你一次,燕然關的邊防布置你有沒有透露出去!”沈岐蹲下,伸手将癱軟在地上的趙宣山拎起。
“我…我沒有……,我沒有通敵之……唔……”
下一瞬,趙宣山未盡的話淹沒在喉嚨裡,他緩緩地低下頭,隻見一把匕首紮在心口。
這匕首眼熟極了,赫然是他刺傷崔長歌的那把匕首。
沈岐面無表情,眼睜睜的看着趙宣山徹底咽了氣,方才起身。
他對着一旁的周钰吩咐道:“按通敵罪論處,将屍體拉回燕然關,以慰那三萬将士和無辜百姓的在天之靈。”
話罷,沈岐便轉身出了暗牢。
當得知趙宣山才是對崔長歌下手的人時,他便想這般做了,可他不能,隻因他如今是兩城主将。
他自然知曉趙宣山僅是一個棋子,罪魁禍首仍舊躲在暗處,可今日他至少動手了結趙宣山,至少報了長歌錐心之痛的仇。
若不是那人提醒,隻怕這筆賬但真會算到南曲的頭上,屆時兩國聯盟之事定然會化作空談,獲利的自然是北離。
念及南曲,沈岐一雙眸子愈發幽深。
隻怕南曲也不一定真的清白,赫連律當真是恰巧外出狩獵時巧合的遇到了落水的長歌?
呵,他可不信。
若他沒有刻意遮掩長歌的消息,他怎可能遲遲未尋到長歌?
……
卻說主院這邊,從湖邊回來後崔長歌便進了書房,翻閱今日監察司上報的消息。
落雪立在一旁禀告,說是南曲已調兵至邊境,但赫連律卻仍舊在燕然關并未随着使團回去,北離則是大王子回了王帳,北離王更是将冬季王帳遷徙一事交由他負責。
“北離大王子回王帳前是在哪個部落?”崔長歌問。
“他的母族,迂曲部落。”
崔長歌道:“二王子呢?他那邊有什麼動作?”
“目前還未有動作。”落雪道。
崔長歌摩挲着手中彙報北離王室的那個冊子,她記得迂曲倒是離三國交界之地不遠,若他便是沈岐去北離見的人……
卻聽落雪又說:“周钰這幾日私底下向南曲打聽一個人。”
“慫恿趙宣山的那人?”崔長歌問。
“正是,但那人并非南曲人,屬下見過那人的畫像,那人是北離二王子身邊的親随。”落雪道。
崔長歌聞言手上動作一頓,若是北離試圖栽贓南曲那便對上了,趙宣山動手後,那人自會将她的位置傳回北離,故而才會有逼上懸崖墜崖一事。
雖說她是沈岐的夫人,可那時沈岐還不是兩城主将,不至于如此大動幹戈才對。
不知想到了什麼,崔長歌面色一凝,正色道:“将京都的冊子給我。”
落雪适時遞上,并在一旁回禀,近些日子京都很是平靜,唯有四皇子殿下突然被陛下禁足,連帶着二皇子和吳貴妃也吃了挂落。
“您遇刺那日的皇室護衛,便是四皇子派來的人。”落雪道。
崔長歌搖頭,四皇子不過是一個不知是被誰撺掇的草包罷了,二皇兄應當不至于這麼蠢,這背後應當另有他人。
若是那背後之人向北離透露了她的身份,那北離便是沖着她手上的監察司而來,如此一來方才說得通。
思及此,崔長歌斂眸不語。
她起初明明隻求自保,未曾想還是礙了那些人的眼,那些人為何這般欲将她除之而後快?
便是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更何況她本就不是任人搓扁捏圓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