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着那個門走,楊小旗的臉上有一道這樣的疤,莫找錯人了。”
新人來的第一天,不管幹了什麼惹人笑的事,說不準都是要傳三四年的。
裴期皺眉,感覺這兩個人對自己的态度有點兒怪,但也說不上哪裡奇怪。
但他牢記着阿娘的叮囑,來錦衣衛當差就要好好當,不能像在家裡似的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于是他也沒有問,隻是朝兩個人點點頭道了謝就朝裡邊兒走了。
見裴期離開的背影。
給他指路的人笑了笑,朝旁邊的人随口打趣道:
“倒是沉得住氣,這樣冒犯他,他也不說些什麼。”
——
裴期按照那兩人的指示,朝着紅色的門走去。
一路上,盡管是裴期這樣遲鈍的人,也能錦衣衛衙門内氣氛壓抑肅穆。
每個人都神色匆忙地走來走去,他們臉上都帶着鄭重嚴肅的神色,看不見一個人臉上有笑意的。
這裡仿佛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情。
不多時,裴期便看到了那個臉上有疤的楊小旗。
錦衣衛的官位分為小旗,總旗,百戶,千戶等。
其中小旗手下大概掌管着十餘人,一般負責普通的日常巡邏或者協助抓捕等。
隻有往上去的官職,千戶以上的才能幹那些諸如盯梢,抄家之類的任務。
楊小旗身姿挺拔,眼神銳利,臉上的疤更是為他增添了不少威嚴的氣概。
他似乎忙得很,一手拿着公文,一手拿着一把繡春刀。
楊小旗眉頭緊皺着,似乎遇到了什麼棘手的事。
見到裴期,楊小旗把右手拿着的那把繡春刀抛過來,然後說:
“拿着你的刀,晚上同我們一起夜巡。”
繡春刀外形狹長,刀身優美,無論觀賞性還是實用性都極佳,因此被作為錦衣衛的标志性武器。
裴期擡手接過這把上面有金絲花紋的繡春刀。
入手瞬間他就感覺了到刀身的重量與冰冷質感。
楊小旗擡了擡眼看裴期。
從前錦衣衛用繡春刀,為了靈活美觀和便攜帶,總是用那刀身輕又薄的,可這樣就免不了與人交戰時刀身受損。
這樣無論對于朝廷的财政還是錦衣衛們的任務執行都是弊大于利。
因此,從這個年度起,繡春刀的刀身統一換成了重的,錦衣衛需得日日操練,以熟悉新的武器。
有不少錦衣衛都抱怨,這刀極重,比不得以前的繡春刀輕便,耍起來也沒有從前的帥氣。
可反觀裴期,不僅接刀反應極快,刀落入他的手中也如鴻雁歸巢悄無聲息。
觀其神色,也不見任何吃力或皺眉的樣子。
楊小旗微微颔首,似乎還算滿意。
終于沒給他塞那些一丁點兒作用都指望不了的嬌氣公子哥兒了。
他是軍士出身,因立了軍功才被破格選拔來這兒的,最是看不慣那些做派。
“今晚你第一次夜巡不可掉以輕心,最近城中不太平,常有婦女孩童失蹤,有不少可疑之人出沒。”
說罷,他也不等裴期回什麼,轉身繼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裴期對于近期城内的事情也有所耳聞。
不知是哪裡來的拐子,手段高明,兩個月内竟然悄無聲息拐走了數十位孩童與婦女,連上京裡一位官員的孩子都遭遇毒手。
天子腳下竟然發生這樣的事情,聖上大怒,勒令大理寺與錦衣衛一起在半個月内緝拿罪犯,可眼瞅着定下的日期快要過去,仍舊是毫無頭緒。
迫不得已,錦衣衛隻得暫停手下的一切任務,将所有人手投到巡城當中,以期盼能找到點兒什麼線索。
裴期就是趁着這樣缺人手的時候得到的那張任命書的。
他按照認命書上的内容,到了房外領了錦衣衛司裡給每個人派發的暗色罩衫一件,上身軟甲一套。
在這裡忙碌着的錦衣衛大多數都是穿着這樣的,像皇城侍衛衣服。
飛魚服确實看上去英俊潇灑,可并不是每個人入職了錦衣衛就能穿的,往往要立下一些功勞由皇上賞賜或者是到達一定的官級自己去找人做。
否則像裴期這樣剛來的,隻能老老實實穿這樣侍衛的衣服。
裴期将罩衫套在身上,又把軟甲調節的帶子系上,普通的衣服愣是被他穿得像什麼金絲綢緞名貴甲胄一樣。
負責管理庫房的人看楞了。
往常别人隻說人靠衣裝,這下倒是變成衣靠人裝了。
裴期剛把軟甲整理好,就不知從哪兒竄出來個人。
那人自來熟地勾住裴期的肩膀。
“太子殿下與咱們指揮使在那邊審人,要不要去看看?”
太子李稷是聖上長子,如今已二十又七,聖上将大理寺的一些案件和部分監國的事務交給了他。
裴期一想,是自己上級的上級。
然後他又想,阿娘交代,當差要聽上級的話。
于是他點點頭,絲毫不顧自己和這人之前并不認識。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