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期眉頭緊皺,不知道對方今天是吃錯了什麼藥,他轉身面對裴建,護住了身後的二人 ,
“裴建,我之前便已經說過,從今往後,我無論幹什麼事情都與你無關。”
裴建自從做下那個決定開始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情緒起伏連耳朵都在耳鳴了。
平常再怎麼樣都能裝一裝的他不知為何忽然就被氣的腦子一片空白,口不擇言,聲音尖利地說:
“裴期,你是我的大哥,你與我有血緣關系,他與你沒有血緣關系,憑什麼這麼叫?”
“他是個還沒有取得功名的普通人,你為什麼問練字的事情不問我這個進士,非要問他?”
“我還沒有考,你怎麼就知道我楊明就取得不了功名?”
楊明本想着離開,可聽到這句話他又不禁從裴期後邊走出來看着裴建,那固執的眼神簡直與裴期一模一樣。
裴建隻是聽到了這句話,便如遭雷擊一般愣在了原地。
他的心當下就涼了半截。
方才燃起的怒火忽然之間被徹骨的涼風澆滅。
楊明,竟然是楊明。
他呼吸開始急促起來,一句話也說不出。
居然是楊明。
方才他說出去的話,像巴掌一般扇在自己的臉上。
他臉上火辣辣的,像是多年前的一把火燒到了自己的身上。
那把火頃刻之間便會将它費盡心機才擁有的一切全部燒地隻剩一層灰燼。
裴期不知道對方這是怎麼了,但畢竟對方是自己的兄弟,母親很重視對方,于是他隻好伸出手去,抓住裴期的手臂。
“你怎麼了?”他皺着眉問。
沒想到裴建卻反過來将他的手給握住,
“大哥。”裴建說,“如果我像楊明一樣,與你沒有血緣關系,你也會允許我叫兄長嗎?”
古代的照明設施并沒有後世的光亮,因此裴期對于對方臉上那似乎又哭又笑的表情,隻疑心自己看錯了。
“不會。”裴期立即回答,他很誠實,且并不喜歡撒謊,
“因為我并不喜歡你。”
錢苗在後面小聲“嘶”了一下。
哇,雖然知道這兩兄弟的關系并不好,可裴期居然也能說出這麼絕情的話。
啧啧啧,還是小看他了。
裴建笑了笑,隻說:“我知道了。”
說罷,他便像方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般,轉身走進府内。
月光灑進裴府裡,隐隐約約地照亮了地上的青石闆。
裴建往裡邊走,越走便離月光越遠越走便月進入到黑暗當中去。
裴期恍若未覺,隻當做裴建沒有出來攪和一般,叮囑楊明和錢苗二人,“夜晚出行,你們二人可得小心點,雖說上京的大賊已經抓了,可路上的那些毛賊還需得小心。”
錢苗還沉浸在裴期絕情冷臉的形象當中,他恍恍惚惚地聽完叮囑,然後将楊明拉上了自己的馬車。
“你當時為什麼不忍一忍?”錢苗問,“少生出許多事端來。”
楊明好像想到了什麼很久遠的事情一樣,朝馬車的窗外眺望了一會兒,然後眉眼彎着說:“我要讀書,就是為了不忍的。”
錢苗想想,覺得對方說得也有道理。
隻是在裴府中也有一個人想到了什麼很久之前的事情,他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于是,隔日裴期便聽聞——
裴建不知道為什麼,非要鬧着立即把産業劃分到他自己的名下。
按道理來說,隻要兩人之間有一人成親,便可以順理成章地分家。
其實那些東西不用鬧也全是他的。
他都已經把裴府最大的倚仗,那爵位給拿走了,這些産業有很多離了這個名頭也是難以為繼的。
他為何要這麼心急,徒增麻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