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前,七月七生去了趟教師辦公室。
班主任松崎老師正手握一摞紙,快速将底部多次敲擊桌面理齊。
在七月七生表明來意之後,她顯得有點為難:“你來的晚了一點,報名表已經交上去了。”
七月七生稍微有點緊張地推了推眼鏡,抿抿唇:“這樣啊……”
松崎佳皺眉:“桃奈那孩子為難你參加了?”
七月七生連忙擺手:“不,參加是我自願寫上去的,隻是寫完了之後才忽然想起來,我有點不太習慣人很多的場合……”
松崎佳心裡再度咯噔一下。
她連忙寬慰:“三年級對體育成績要求不高,參與運動會大多也隻是走個形式,就算最後一名也沒有關系的——如果七月同學真的很排斥的話,我也可以再向上申請一下。”
其實還有别的方法,比如運動會之前假裝不舒服,随便拉個人來替代一下,實在不行其實學生們私底下還有那種代跑……不過說出來感覺很破壞自己班主任嚴肅的形象。
松崎佳默默在心中叉掉一個個備選方案。
然後盡可能露出和藹可親溫柔可靠的形象注視着眼前的少女。
七月七生被老師“殷切”盯着,本能地表示理解:“啊,那算了吧,沒事的,我應該能堅持……”
松崎佳沒能解決學生遇上的麻煩,稍微有些許失落,但很快又恢複如常,表現出自己作為老師的耐心和細心。
“如果不舒服随時可以跟老師說。下周一上課前記得把照片提交上來。”
完全把這個忘到腦後的七月七生:“!”
“好的!”
松崎佳又強調了一遍:“有問題随時可以找老師,老師這周末也是有空的。”
七月七生不明所以:“好的!”
然後倒是真的想起來一件事。
女孩子推推眼鏡,忐忑地詢問:“松崎老師,聽說下周綜合測試之後有三方會談?父母必須到場嗎?——比如說我父母工作都很忙,可能剛好需要出差什麼的……”
松崎佳在心裡倒吸一口涼氣。
學生哪有不讨厭三方會談的,她以前也相當排斥,總是找各種理由;但是當了老師後才發現,這個不搞不行啊,不得罪學生,就很可能同時得罪家長和學校領導……要是出了事真的會歸責到她身上的!
松崎佳在心中欲哭無淚,面上還是一派溫和理解的神情。
她斟酌着語句:“到場并不是必須的,像是你說的這種情況,不忙的情況下,一般也可以到學生家裡談。實在無法面談,老師就需要通過打電話或者發郵件之類的形式,向家長彙報和确認一下。”
七月七生卻很平靜地接受了。
她點點頭:“我知道了,到時候會轉告給我父母的,請問還有什麼事嗎?”
松崎佳覺得她的反應有點奇怪,但是她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問脆弱的學生家庭是不是有什麼隐情這種弱智問題的。
七月七生離開校園的路上,路過體育館的時候,一聲很大的怒吼——“你是笨蛋嗎!這種球都能被砸臉上!”感覺響徹了整個體育館。
連她都不禁縮了縮肩頭。
七月七生悄咪咪地拐了個彎,試圖假裝路過體育館門口看看熱鬧,結果聽到幾聲驚呼後迎面飛來一個排球。
被路過的球砸腦袋上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的!
七月七生熟練地蹲下躲過,然後撿起球準備還回去,一個穿着大概是他們學校排球隊隊服的男生匆匆趕了過來。
個子很高,容貌清秀,語氣也很禮貌。
他第一反應是關心:“對不起,沒有傷到哪裡吧——是你?”
少年忽然愣在她面前。
怎麼一副認識她的語氣……她應該不認識這人啊。
七月七生納悶,在記憶裡确認一遍之後,擺擺手,仿佛沒有聽到最後那句:“沒事的,我躲過去了。”
少年倒是并沒有追問什麼,隻是微微彎腰朝她贊許地笑笑:“我看到了,你反應很快,不過還是有點擔心——學姐,我是二年一班的叁沢明彌,您叫什麼名字?”
感覺這人有點奇怪。
七月七生微微後退一步,依舊是擺了擺手:“我沒事的,你先去訓練吧,免得你們教練生氣。”
叁沢明彌笑容燦爛了一點:“學姐在關心我嗎?”
曾經專門負責抓逃訓部員的帝光籃球部前經理七月七生:“?”
她習慣性道:“學弟,用這種方法在訓練中偷懶是沒有用的,而且身為正選還不好好訓練的話,有些對不起教練和支持你的那些人哦……啊抱歉,是我說多了!”
七月七生歎了口氣,又挂上微笑,敷衍地揮揮手:“訓練加油!”
然後一邊在心中反省自己的破習慣,一邊轉身就走,并不打算耽誤人家訓練。
她走了幾步,忽然瞥見遠處教學樓走廊裡的黑發少年。
是斜背着書包的孤爪同學。
他似乎也剛好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