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牆粉飾的磚瓦有些年頭了,微微泛黃,屋檐和柱子黑沉沉的,瓦檐壓下來,正中間的門匾上寫着“華陰縣衙”。
門兩邊立着兩個張着血盆大口的石獅,右邊的石獅後有一個立着的鼓,一人高,百姓若是有不忿的事情可以擊鼓鳴冤。
領着他們的兩個衙内走過去,對門口的衙役說了句什麼,他們便匆匆進去,又很快出來。
“二位,知縣老爺有請。”
他們進了縣衙,穿過大門,回頭一看,青牆灰瓦,烏梁朱門,上有黃銅大釘,足以顯示威嚴莊重之儀。
路過賦役房,進了儀門,領頭的衙役卻沒有止步,徑直領他們到了大堂。
大堂有一男子端坐其上,那人出乎裴枕和沈遲意外的年輕,不過三十的樣子。
知縣身形有些瘦弱,面白,眉目俊逸,有種讀書人的秀氣,隻是眼下微微發青,下巴的胡茬沒來得及打理,能看出來近日休息不好。
待二人坐到他的左側位置,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傳來,幾個侍女穿着輕飄飄的荷葉裙過來,輕手輕腳地放下托盤,取出兩疊精緻的點心擺在桌上,又端了茶過來,知縣笑着讓他們喝茶:
“聽說二位能人接了我的懸賞,想必是對這案子有些眉目,現如今天色已晚,不如二位稍作休息,明日随我去那畫舫上看看可好?”
裴枕神色自然地接話:“大人,在下裴枕,這位是我弟弟沈遲,直接稱呼我二人名字便可。”
知縣皺眉:“你二人怎的姓氏還不一樣?”
沈遲本就坐的局促,一時間,後背發涼,他瞟一眼裴枕。
裴枕面色不變,歎一口氣:
“家母是獨女,生下弟弟後便難産而死,家父思念亡妻,又感傷家母一脈隻有我娘一人,便将弟弟姓氏改作沈,以替母族傳宗接代。”
知縣了然,見裴枕有些怅然的模樣,以為是自己提起了人家的傷心事,便歉意道:“原來是這樣。”
随後又說:“那你們二人從哪來呢?又是為何揭了我的榜?”
這問題犀利,沈遲有些緊張。
本來揭下這個懸賞就是意外橫生的事,也不知道裴枕有沒有辦法全身而退。
瞟一眼裴枕,但看他這氣定神閑的模樣,仿佛半個時辰前在街上疾跑的人不是他一樣。
沈遲扯扯嘴角,意外地有些想笑。
裴枕面色嚴肅,對答如流:
“我和弟弟自揚州來,家父去歲去世了,我和弟弟便去邳都投奔親戚,途經此地,盤纏耗光,聽聞縣衙遇上一件頭疼的奇案,不惜懸賞三百兩找出兇手,想來我和弟弟行走江湖,還算伶俐,一路走來也偵破許多奇門怪事,或許能幫上知縣一二。”
沈遲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