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兩個人都是男子,但裴枕姿容月貌,而他衣衫不整,他比他高了一個頭,光線越過他照到裴枕臉上,而裴枕低頭看他……
沈遲一刹那覺得,他這樣出現在他面前有些失禮了。
沈遲語氣又兇又急:“這麼晚了,我當然洗了。”
剛剛還淡定的人一下跟個兔子一樣跳起來,裴枕微妙地挑起眉毛......
但他遠離人間三千一百多年,已經将人間的禮儀規矩都差不多忘了,面對這個半大小子,也懶得想這句話是不是顯得有些親密了。
裴枕莫名其妙:“洗了就洗了。”
跟他有什麼關系。
說完,也懶得聽沈遲解釋,他雙手抱胸,懶洋洋地倚靠在門口:
“給你一炷香時間,把你的衣服穿上,跟我出去一趟。”
沈遲臉上熱出來的紅暈褪的一幹二淨:“可是現在已經亥時了。”
下人們都歇息了,外面一片漆黑,家家戶戶門窗緊閉,除非是特意約了人在這個時間段見面,不然肯定都已經睡下了。
裴枕豎起三根手指,折下去看一根:“三......”
“二......”
“不是說一炷香時間嗎!?”
眼看裴枕又要折下去一根手指了,沈遲立馬去床上拿自己的衣裳,囫囵套在身上。
還未來得及整理有些褶皺的衣服,就被已經失去耐心的裴枕拉走了,準确地說,是拎走的。
沈遲敢怒不敢言,動了幾下發現掙脫不開——誰讓他現在隻到人家肩膀呢……
過于弱小的後果是裴枕感受他的掙紮就跟撓癢癢一樣。
反抗無效。
于是沈遲到地方後還在生氣,兀自抱胸站在原地,而裴枕把他撂下後環顧四周,沒理他,擡腳進了房門。
這裡有點眼熟......
沈遲皺眉轉頭四處看了看,亭台水榭,茂林修竹,甚至不遠處還有圍線防止有人出入,圍線前每隔幾步甚至還有帶刀的衙役把守此地。
這不是白天他們來的汪寬的房間嗎?
裴枕和沈遲來的悄無聲息,離他們最近的衙役昏昏欲睡,其他的人均背對着他們,暫時沒有人發現他們。
但是再留在原地會不會被發現那可就不好說了,沈遲飛快追上裴枕,壓低音量問:
“我說,裴公子......我們不打招呼就來似乎不太好吧。”
從來想去哪就去哪的裴枕淡淡道:“知縣有說晚上不能來兇案現場嗎?”
沈遲一愣:“這倒沒有。”
裴枕冷哼:“那不就得了。”
他一邊說,一邊動作不停地翻着室内的東西,目光一寸一寸的打量地面、屏風、桌椅,甚至連床上花紋雜碎的被褥都翻動了。
沈遲跟上:“裴公子,您在找什麼?”
裴枕:“我在找......”
忽然,裴枕目光一凝,他左手拿着一個枕頭将丢未丢,右手緩緩撿起來床縫裡的東西。
那是一根很長的白絲,隻有絲線一般粗細,硬度有些像頭發,垂在手上,若不是特别留意去分辨,打眼一塊看,幾乎會以為隻是一根白頭發。
裴枕勾唇:“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