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子?”
“對,盒子,”遊霧描繪道,“雕花檀木的,很精緻的盒子。”
“盒子裡面是什麼?”
“盒子上了鎖……等等我砸一下,啊我打開了!”遊霧的語氣裡忽然帶上了幾分詫異,“盒子裡面有很多照片……”
“林翼的照片?”
“是的,都是林翼的照片。”
“生活照麼?”
“不像,大多數都是劇照,還都是網絡上随便能下載打印的那種劇照,沒有什麼生活照。就好像……就好像……”
遊霧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形容詞。
白川補充道:“就好像一個粉絲在追星。”
“對!”遊霧激動道,“就像在追星!”
一個靈物,想要一個普通人的愛意罷了,怎麼會像追星一樣,偷偷把這人的照片,藏在精緻的盒子裡,視若珍寶?
還會小心翼翼地跑到為他慶生的廣告大屏下面,拍上一張連面都沒有見到的“合影”?
難道這不是一時興起的追逐遊戲,而是真心真意?
不應當。
阿蠻的聲音打亂了白川的思緒,在衆人各有心思的時候,隻有阿蠻在專心cue流程:“那麼我們進入第二個環節——能飲一杯無。”
她把幾人帶到了中式園林一處幽深的庭院裡,那裡擺放着三方石桌,石桌上滿是瓜果菜肴,散發着誘人的香氣。
“兩個人在一起,除了遵守規則,不能欺騙這個基礎之外,還需要彼此動心。我們還剩下三組嘉賓,請大家随意約會談心,會有靈器檢驗各位的心跳。如果心跳連續超過每分鐘90次,就視作彼此動心,也就通過本輪考核。”
話音落下,六人的手腕上各自出現一圈透明的圓環。
“心跳連續達到90次每分鐘的話,各位手腕上的圓環會亮起。”阿蠻語氣溫和,“那麼,就不打擾大家了,祝大家遇見心動。”
幾人按照她的指示坐在了對應的桌子前。
或許是阿蠻施了什麼術法,白川聽不見隔壁兩桌的說話聲,隻能看到口型和神态,看起來那組被控制的普通人在尴尬地寒暄,而林翼和阿蠻在熟絡地聊天。
白川扭頭回來,對上了祁望似笑非笑的目光。
“你笑什麼?”白川随口道,“要被淘汰了這麼開心的麼?如果我們都被淘汰了,這局破起來就困難多了。”
祁望搖了搖頭:“沒有那麼容易淘汰掉。”
“你是想用法術操控一下心率?沒用的。”
白川這麼說,是因為他已經嘗試過了。
剛才剛一落座,就試着用術法來提升心率來着,一度提升到了每分鐘150次,身體都像是在做有氧運動一樣微微發汗,但那個透明手環沉寂得不得了,連微弱的光芒都不曾亮過。
祁望還是搖頭。
他忽然伸出手,把白川面前的杯子拿了過來,在裡面倒滿了桂花酒,然後也給自己倒了一杯。
他用修長的手指舉起酒杯,歪了歪頭。
白川恍然大悟——用術法不可行的話,當然還有其他的方式可以提升心率——比如酒精。
白川很少碰酒,酒量也不算好,但他還是毫不猶豫地舉起了酒杯,輕輕碰上了祁望的杯沿。
收回酒杯的瞬間,白川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祁望的指尖。
白川仰頭飲酒,沒有注意到,與此同時,祁望被長袖衣服遮住的手腕處,有幽幽的白光閃動。
陶瓷的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眼前的一切和祁望記憶裡無數個場景重合。
在漫長到近乎永恒的等待裡,他無數次地渴望再次見到這個人,他想他可以什麼都不做,隻是隔着一張桌子,和白川說說話,喝杯酒,就夠了。
如今這低到塵埃裡的願望已經實現了,祁望卻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餍足。
不夠。
遠遠不夠。
左手手腕上的光芒愈發明亮,祁望下意識地把這隻手收到桌底下,然後,用右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緊接着又自斟了幾杯,朝着虛空中舉杯,然後喝下。
這樣,白川就算看到他手腕上的光,也隻會當他和自己一樣不勝酒力。
他這樣想着,然後笑着看向白川。
白川是真的很不會喝酒,三千年前是這樣,如今也還是沒什麼長進。
兩杯絕對算不上烈酒的桂花酒釀下肚,白川白淨的臉上已經挂上了紅暈。
白川在心裡默默數着自己的心跳,好像還差一點。
他又伸手去要酒,卻被祁望攔了一下:“最後一杯,不能再多喝了,再喝就醉了,說不定會耍酒瘋。如果還是不行的話,我們再想别的辦法。”
白川迷迷糊糊地對上了祁望的目光,被酒精灌醉的思緒一時間有些混沌。
恍惚間他隻覺得眼前人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折射着林間細碎陽光的一汪泉水。
他想那泉水一定很甘甜,想着想着,甚至有點渴了。
于是他伸手去找水,卻隻碰到了被祁望擋住的酒杯,他去撥那隻擋在杯口的手,而與此同時,他的手腕上,白光亮起。
祁望幾乎不可察覺地笑了笑,他把左手從桌闆下面慢悠悠地擡起,相同的白光交錯相融。
“白川,祁望,通關。恭喜二位,能夠心動,也祝福二位,願心動人總是眼前人。”
手環響起這樣的電子音,然後兩個閃着白光的手環一起消失不見。
白川還是有點暈,起身的瞬間晃了一下才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