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急得差點咬到自己舌頭:“你爸說的是加上你媽留下的舊镯子,湊成一對。”
“是啊,”孟箬點點頭,然後朝李梅伸手,“我媽的舊镯子呢?”
李梅一怔。
“那也不用這麼着急吧,”李梅幹笑兩聲說,“你媽的舊镯子,等我回頭拿來熔了,再打好給你不就是了。”
孟箬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等你?等你回頭給我弄個金包銀镯子回來嗎?
“不用回頭了吧,我們現在就回去拿,反正時間還多着呢。”孟箬笑着說。
有那麼一瞬,李梅感覺孟箬是知情的,知道她早就把她媽舊镯子熔了。
她為什麼在家的時候那麼好糊弄,到金店來了卻又揪着這事不放?孟箬擺明了是想把她诓到金店來,讓她騎虎難下。
最後李梅也隻能認栽,誰讓她貪心,把人家的金飾熔了呢。
倒不是她怕了孟箬,主要是她怕拔出蘿蔔帶出泥,怕這事捅到孟軍那兒,再帶出其他的事。因為她背着孟軍幹的事,可不止這一件。
“那就兩個吧。”李梅按着狂跳的心髒說。
如果剛剛她感覺自己的心在滴血,那現在就是被人剜了一刀,剜了一刀還不止,那人還轉了一圈。
而那個剜她心的人就是孟箬。
“李阿姨,付錢吧,四千兩百塊。”孟箬笑着說。
四千兩百塊?
如果她不想熔金子的事被孟軍知道,這其中兩千一百塊,還要她自掏腰包。
這個孟箬,絕對是故意的,她絕對知道她熔了金子的事,所以趁機敲她竹杠。
李梅氣得閉了閉眼,得虧她沒有心髒病,不然現在就直接躺地上了。
兩千一百塊?她娘留下的舊镯子也就十幾克,而她現在要給打一個二十克的新镯子。虧啊,悔啊,悔得腸子都青了。
*
今天一大早,楊和平就守在信用社門口,信用社的人一上班,他就去櫃台取了六千塊錢。
存折上有一萬一,取了六千,就還剩五千。
楊和平拿起取好的錢,連忙揣進兜裡,然後又不放心地看看左右。
他一路快步走到電器廠,把楊慶叫到一個沒人的角落,拿出錢,一把塞進楊慶的兜裡。
“大伯,你這是幹什麼?”楊慶一臉着急,正想從兜裡把錢拿出來還給楊和平,卻被楊和平伸手攔住了。
“這是廠裡,别拿出來,回頭讓人盯上,給你偷了。”楊和平小心謹慎道。
楊慶一摸兜裡的錢還不少,這厚度至少是四五千往上,大伯這是真的要出彩禮錢啊。
他一臉為難道:“大伯,你這是幹什麼?”
“這是六千塊錢,彩禮三千八,剩下的錢用來給小箬買金子。”楊和平說。
暫時就取了這麼多,買家具、辦酒和接親的錢,回頭我再取錢。
“大伯,不用了不用了,我存折上還有兩千塊錢,到時候要是真不夠,我再找幾個同事借借。”楊慶說。
說到底,是他讨媳婦,他親爹都不管他,哪有讓大伯出錢的道理。
“大伯這錢就當是我借你的,回頭我發工資,我再一點點還你。”楊慶感激道。
“說什麼借,這錢本來就是你的。”楊和平道,“你來大伯家四五年了,哪個月沒給你大伯母交錢,從一開始的一百一百的交,到現在兩百兩百的交,這四五年下來,早有六千塊錢了。”
“之前大伯不是說了,你的錢我不會要,就當是給你存起來了,”楊和平一臉誠懇道,“你現在需要錢,就給你取出來。”
“大伯……”楊慶一時有些哽咽,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世上,真正對他好,真正關心他的人不多,他大伯楊和平算一個。
“旁的話就别說了,好好地跟人家姑娘過日子。”說着,楊和平語重心長地拍了拍楊慶的手。
“說到底是我家害了你,如果不是你大伯母攪局,你早成家了,說不定現在孩子都能走路了。”楊和平說着,又苦澀地笑了,腦海裡像是在想象楊慶孩子下地走路的樣子。
楊慶沒再說什麼,但心裡也下定決心這個錢一定要還給大伯,不僅如此,他還要讓大伯過上好日子。
楊慶像是想到什麼,問道:“那大伯母那邊?”
他大伯母不識幾個字,像平常存錢取錢這些都是他大伯來弄,但存折卻是他大伯母收着。這回他大伯取錢,十有八九是背着大伯母偷偷取的。
一旦大伯母發現存折上的錢沒了,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大伯的。
“你大伯母那我會跟她說,你不用管。”
楊和平想了想又說:“你今天中午就回家收拾東西,中午就搬走,别告訴你大伯母你搬去哪兒。”
一旦劉秀英發現存折上的錢少了,難免不會去找楊慶。如果楊慶搬走了,她就沒地方找了。
楊和平安排得好好的,卻沒想到中午一回到家就碰見了正在到處翻存折的劉秀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