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有很多話想問他,想問他自己與他的婚約還作不作數,想問他他自西北帶回的女人到底是誰,可她明白現在還不是時候問這些。
“……這幾年你可還好?”季竹吟出聲詢問,緊張得揪着衣角。
“你是想我好,還是不好?”
“當然是想你好。”季竹吟生怕回答晚,他話音未落,她這邊話已脫口。
霍慎笑了笑,“過來。”
忽然聞得霍慎喚自己過去,盡管季竹吟心頭升起疑惑,可還是緩步行至他面前。
霍慎沒有着急開口,而是指了小幾另一邊示意她坐下。
她心中樂得與霍慎親近,隻是不知道霍慎是如何想的。見到霍慎這般主動邀請自己落座,季竹吟略遲疑了下便坐下去。
待她坐下後,霍慎才出聲:“送你的。”不知道霍慎怎麼弄的,他變戲法般拿出一隻彩色斑斓的花豬,朝季竹吟的方向遞了遞。
“這是?”季竹吟露出恰到好處的驚喜,擡眸好奇地望着霍慎,又湊到近前看他掌心擺着的小花豬。
花豬不過男人巴掌大小,但是造型美觀,色澤瑩亮,形象渾厚飽滿,生動诙諧,活脫脫的貪吃小花豬。
霍慎指尖落在小花豬圓滾滾腦袋上,磁性而富有魅力的嗓音解釋:“西北特有的彩塑,妙在似與不似之間。”
“特地給竹吟的嗎?”
“你說呢?”霍慎反問。
即便四年過去霍慎依舊保持當年習慣,隻要去到一地方就會會給她帶禮物,這讓她心裡瞬間對兩人感情放松不少。
季竹吟眼底浮現歡喜松快,她捧着霍慎送給她的小花豬,丹唇輕啟:“謝謝阿慎。”
“你我之間何談謝字?”霍慎偏了偏頭,繼續道:“你不愛吃臘制菜色,不然該讓人送臘驢肉回京,西北用特殊手法熏驢腿肉制作而成,洗淨上頭煙灰後驢肉色澤紅潤,質地細密好看,不論是炒還是蒸皆酥香可口,五味俱佳,百食不厭。”
随口就能提起對方喜好,就像已經記在腦海深處,這讓季竹吟愣着看向霍慎,回過神後她臉上笑意越發濃厚:“沒想到阿慎竟然還記得我口味,不過如果是阿慎喜歡的東西,竹吟應該都會喜歡的。”她說的話裡似乎藏着話,看着像是指物件又像是指人,不由得讓人細思她是不是在暗指自己不會容不下蘇清清。
擡眸望向眼前溫婉賢淑的女人,聽到她暗藏玄機的話,霍慎唇畔似有若無地勾起笑意,“竹吟喜歡就好。”說完,霍慎話頭一轉,“你怎麼回京了?我記得近段時日是衛國公夫人到善化寺焚香誦經的日子,你該陪在衛國公夫人身邊的。”
“可我實在放心不下阿慎,不回京城我心裡都不得安甯……原本想過來瞧上一眼,照顧照顧阿慎的,可是我怕給阿慎添麻煩。”季竹吟說話間眼神不斷暗暗撇着霍慎,仔細打量他臉上神色。
“哪裡能讓你照顧我,這些事情有王府下人足矣。”
聽到霍慎口中突吐出“王府下人”四字,季竹吟的臉色有些古怪,她知道這些日子以來照料霍慎的人,一直都是他從西北帶回的蘇氏,可如今霍慎卻跟她說有王府下人照顧他,按理說他不可能不知道是誰照顧的他,那是不是意味着蘇氏在他眼裡猶如下人?
不過季竹吟可不會傻乎乎地直接開門,她今兒過來主要是探探霍慎情況,見到他還能談笑自如,便清楚他身體還沒有到很壞的地步,總歸隻要時間足夠是能養好的。
兩人交談不過小半刻,季竹吟就提出告辭,懊惱自己不該打攪他養病,說話間她不斷用眼神瞥着霍慎,溫婉眸子此刻更像勾人的鈎子,在霍慎面前她一直都是體貼小意,顧全大局的姿态,可又時不時的朝霍慎抛出誘餌。
“這王府還如從前,你想幾時來就幾時來,不着急一時半會兒。”他沒有再留季竹吟,卻又在喊福子送她出府後,倚靠在窗台處看着她離開的背影。
季竹吟似乎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她立馬回身往後面望去,見到霍慎趴在窗沿之後,她眼底閃過深思,高興的朝霍慎擺手,而後如她所料他好脾氣地在回應她。
等再也看不見季竹吟背影,霍慎指尖在榻上小幾上輕輕點着,點過的地方連起來能組成一盤棋局,一場從更早以前就開始,到現在仍不曾結束的局。
他支起腦袋半阖眼眸靠在小幾上。
真永遠是真,假永遠是假,都說戲做着做着就成真了,可他清楚這樣的事永遠都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