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燈亮了。
餘藻被光一刺,眼睛微眯,卷翹的睫毛脆狀似脆弱地撲閃着。
他睜開眼睛,默默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
剛剛攥着餘藻衣領的男人身材高大,五官深邃,一頭火紅的利落短發很是耀眼。
他穿着無袖白T、工裝褲,身後背着一把貝斯,手臂和肩頸處的肌肉虬實、線條流暢。
這是林焱,隊裡的貝斯手。
很明顯,他是要來這裡練他的破貝斯。
這間房間也恰恰好就是林焱的練習室。
林焱是原主在隊裡剛剛勾引過,想要生米煮成熟飯的對象,因為前不久原主突然知道,林焱是樂隊所屬公司最大股東的兒子,而且,還是獨子。
林焱本身就是原主目前最喜歡、最想要征服、最感興趣的人,同時他又恰巧好能夠解決原主的危機,所以,原主加大了勾引的力度。
當然,才剛勾引,就翻車了。
因為林焱,不僅是個富二代,他還是個直男。
原主那些幼稚又輕浮的小把戲,林焱剛開始根本就沒發現,隻單純地以為是讨好。直到後來,林焱身為鐵直男,被隊裡最讨厭的、自己最看不上的人告白,勾引,他對原主的厭惡感達到了最大了峰值。
直男好哇,隻要不是薛定谔的直男。
餘藻打包票,可以讓林焱更讨厭自己,而且超級簡單。
嗚,然後再讓恐同又無敵讨厭自己的直男再愛上自己,想一想就很刺激。
很有挑戰性。
他擡起頭,扇動着脆弱又修長的睫毛,故意将肮髒的淚水蹭到了林焱攥着他衣領的手上,期盼着直男林焱的反應。
“啧,惡心死了。這幅表情做給誰看?”果然林焱嫌惡地甩開餘藻,擦着粘在他手上的淚水和津液,語氣高傲又惡劣,“你以為我會憐香惜玉,也不看看你什麼性别,又長得一副什麼模樣。”
餘藻擡頭,看着林焱,對他綻開了一個甜膩但頗為挑釁的微笑:“林焱,做給你看呀。我長的難道不好看嗎?”
餘藻等着林焱露出難看的表情,然後惡心于同性戀的糾纏,嫌惡地松開自己的衣領。
攥地他疼死了,最好馬上松開。
“你...”林焱看着餘藻靠近的臉,黑亮濃密的卷發,标準又完美的臉型,生地恰到好處的五官,俏生生的睫毛根根分明,輕輕一眨,就是一副無聲在誘惑着人的模樣。
林焱臉色變臭,手骨攥地發白,卻沒有松開,而且罕見地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餘藻觀察着林焱的反應,得出了一個結論——看來林焱好像是薛定谔的直男。
他加大刺激林焱的劑量,又裝似不經意地看了眼林焱垂下的右手,輕輕眨眼,愉悅地笑出了聲,聲音動聽又勾人。
林焱也遁着餘藻的目光注意到了自己的右手,那虎口處綴着一層整齊又小巧的粉色牙印,牙印很漂亮,可牙印下的皮肉卻被咬地皮開肉綻的、有些可怖。
林焱這下終于火了,他将餘藻更重地壓到了牆上,回答了餘藻的問題:“如果好看能當飯吃?那你怎麼混地這麼慘啊,餘藻。”
粗魯的臭直男。
餘藻很讨厭被人這麼拎着,他剛想直接給他來一口意思意思,鞏固鞏固自己跋扈的人設,可突然——門口傳來“嗤——”的一聲愉悅的輕笑。
餘藻看向那裡的瞬間,燈亮了。
有個身材高挑的男人倚靠在門側,他剛把左手從燈的開關下挪下來。
男人頭上戴着頂貝雷帽,眼睛狹長,帽沿兩側垂下的黑色長發如海藻般濃密微卷,他的鼻梁高挺又精緻,配着身上那件針織衫和外頭的咖色風衣,更像是優雅的藝術家。
他是斯永慈,樂隊鼓手。
這是個陰晴不定的蛇精病,最擅長笑盈盈地做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奇怪事情。在系統傳輸的記憶中,斯永慈曾經裝好人哄“餘藻”,戲弄“餘藻”,最後讓“餘藻”狠狠地出了一個大醜,他向來對這種玩弄享受其中,且樂見其成。
他在斯永慈身上看到了他們公司人事總監的影子。
而餘藻讨厭和行事沒有邏輯的蛇精病打交道。
一想到,又要和這樣的蛇精病打交道,餘藻心頭有點不爽。
斯永慈注意到了餘藻的目光,他狹長的眼睛一眯,笑了笑,而後他就像是來看展一般,閑适地半倚在門框上,語氣薄涼:“林焱,你輕點,小藻都快要被你活活掐死了。他多可憐呐。”
“斯永慈,你别在那裡給我陰陽怪氣的。”林焱松開了手,轉頭望向斯永慈,“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和你們這種神經病成為隊友。”
“那我有什麼辦法?你退隊咯。”斯永慈笑吟吟地倚在原地,“我最近聽說,好像剛好隔壁樂隊那吉他手好像簽到了我們公司來,你兩不是情真意切的好兄弟嗎?剛好你可以去找他。免得我們可憐的小藻,哎,白白在沒心肝的人身上費心思。”
餘藻一邊小心翼翼地吹了吹自己被燙出水泡的手,一邊默默地聽着斯永慈透出的信息。
情真意切的好兄弟,吉他手。
餘藻抓住了關鍵詞,他好像明白了什麼。
林焱的好兄弟,是不是好像....可以變成他的好兄弟。
“斯永慈,既然你這麼可憐餘藻。那就把他給我帶走。”林焱臉色更臭了,他深邃的五官綴着一層陰影,看上去氣壓很低。
餘藻這時候擡起頭,看着林焱,摸了摸剛剛揣進兜裡的破黃符,又呆呆地看着地上被踢地淩亂的白燭和黃符,漂亮的眼睛裡似是流露着點無措和可惜。
斯永慈看着餘藻,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他掃向地上的白燭和飄落的黃符,搖了搖頭,尤為認真地添了一把新火:“小藻喜歡的是你,你勸他比我有用,你看....他連去死的時候,這心裡牽腸挂肚的可都是你。”
“像我這麼貼心的人,可不敢越俎代庖。”斯永慈無奈地攤了攤手,貝雷帽下的被打理地十分服帖的中長卷發輕輕晃動,狹長的眼睛裡卻分明透着幸災樂禍的光。
“斯永慈!!”林焱他把一部分怒火轉移到了斯永慈的身上,松開了餘藻的衣領。
“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林焱,好好勸勸小藻。”斯永慈站直了身子,扶了扶帽子,推開了門,卻又轉過頭,看向眼睛都哭腫了的餘藻,勾唇道:“小藻,你也不要太消極哦。這個不行,就換下一個嘛。反正,小藻你長得這麼漂亮,不愁找不到人愛你。”
斯永慈狹長的眼上挑,上下掃着餘藻狼狽又可憐的模樣,然後神情不明地輕笑了一聲,絲毫不顧朝自己走過來的林焱,踏着輕快的步伐,整個人很快就走地沒了影。
“嘭——”的一聲,門又被帶了上去。
這下林焱終于遁着斯永慈最後的目光而去,注意到了地上被燒地亂七八糟的詭異黃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