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唯一有的情緒起伏,能讓他血脈湧動的,似乎隻在玩音樂的時候。
餘藻深知,沒有情緒起伏的人才是最恐怖的。
佘峋心裡可說不準會對自己憋着一股大的、比林焱更加濃厚的讨厭,甚至說是惡意。
而且餘藻現在沒空也沒精力搭理奇怪的佘峋,見着長槍大炮們正巧被他擋住,便打算立刻悄悄溜走。
可下一秒,他的手卻被佘峋輕輕攥住了,且精準地避開了化膿的傷口處攥住了手腕。
“去醫院。”佘峋冷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餘藻轉頭,意外地發現佘峋擡起了他的手,那雙銀色的瞳無機質般地死死地盯着破了的燎泡處,一直盯着,拉得很近,看地很仔細,甚至鼻子還輕輕地嗅了嗅。
這破傷口有什麼好嗅的,難道還沾上了那符纂甜到發膩的香火味。什麼狗鼻子。
餘藻皺了皺眉,想把自己的手拉回來。在沒有探清對方明确的意圖之前,自己并不想和他過多接觸。
那單純叫浪費時間。
而且他才不信佘峋會這麼好心。
可佘峋力氣大得很,他就這麼視長槍大炮為無物,拉着餘藻橫沖直撞地給他撞出了個出口來。而餘藻也就這麼被強拉硬拽地上了保姆車。
上了車之後,佘峋就松開了餘藻的手。
“化膿了,處理一下。”佘峋一點都不帶瞥餘藻漂亮的臉,就死死地看着那傷口,十足好心地陳述道。
餘藻沉默,他若有所思地瞥了瞥自己的傷口。分明醜地要死,這有什麼好看的。
佘峋腦子是不是真的不太正常,還是難道他有那麼點...不正常的癖好。
這可能是另一個讓佘峋情緒起伏的突破點。
還是說單純地看自己受了傷,在表面上假心假意地關心,實際上在心裡暗爽。
*
醫院很快到了,佘峋和餘藻分道揚镳。
餘藻怕疼,沒空搭理走掉的佘峋。他火速挂上号,進了診室。
在護士幫他處理傷口時,怕疼的他拼命忍住才沒讓眼淚掉出來。
可他的睫毛還是因此變得濕漉漉的,眼尾也泅着一抹紅
“嘎吱——”,診室的門突然被人打開。
餘藻擡眼一看,發現來的人居然是佘峋。
他走了進來,接過了護士手裡的紗布,用眼神示意最後的收尾工作讓他來。
護士似乎是佘峋的粉絲,居然絲毫沒看餘藻的反應,很識趣地退了出去。
“嘎吱——”,門又被輕輕地帶了上去。
佘峋用舌頭頂了頂側颚,面無表情地盯着餘藻,盯着他被掀起一角的病号服下白皙的韌腰、脖頸處露出的淡青色掐痕以及手背上那一小塊被燙成粉紅色的漂亮皮肉。
可他的眼神卻像是在看一塊白花花的、讓人毫無進食欲望的肥膩五花肉。
餘藻愈發覺得佘峋腦子有病,而且是那種很不對勁的病。
他靜悄悄地在觀察佘峋的目光,并随着佘峋目光的移動,稍稍地拽開礙事的衣領,趁機試探着佘峋,試探他有病的可能性。
佘峋卻收回了眼神,拿過沾了碘酒的棉簽,機械又冷漠地碰了碰餘藻手上傷地最嚴重的地方,疼地餘藻“嘶”的一聲,往後縮手,卻又被佘峋抓住。
看來是他想太多了。
“手不想要了。”佘峋冷道,手緊緊攥着不讓餘藻掙脫。
“你是不是有病...輕一點。”餘藻怒斥。
佘峋在聽到餘藻說話的一瞬,放緩了動作,下一秒,那隻棉簽卻像淬了毒一般,随着瑩白睫毛輕巧地眨動,重重地碾過傷口處。
該死的佘峋,果然沒安好心,他肯定是特意來報複自己的。
餘藻疼地渾身發顫,姣好紅潤的下唇被他咬地發白,整個人可憐兮兮地,眼神卻兇地吓人。
佘峋擡起眼,盯着餘藻被咬地發白的唇,還有發顫的睫毛,向來平直的嘴角勾起了一絲根本看不清的細微弧度,他凸起的喉結卻也無意識地滾動了一下。
餘藻發了狠,伸手一把推向佘峋,這回佘峋很輕易地就被迫松開了餘藻的手。
“别亂說。”佘峋微微後退,站穩了腳,拿過紗布,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餘藻的傷口。
餘藻這下終于明白了佘峋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拉自己來醫院。
他根本就不會關心自己,也不是為了報複自己。他僅僅是單純為了貓獰着想,為了公司着想。佘峋就是樂隊和公司的走狗,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不讓自己影響了他們。
畢竟,隊長嘛,又那麼愛音樂,他勉勉強強可以理解。
“如果,我偏要亂說呢?”餘藻擡起頭,嘴角輕翹,黑色的瞳亮地吓人,那頭卷翹的短發輕晃,“我要對媒體說,都是你們霸淩我,才讓我受的傷。我還要說,這所有所有最根本的原因,都是你佘峋愛上了我,卻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