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慕斯從口袋抓出一把糖果遞過去。
厄眠氣的牙癢癢。
又是這種加了藥的糖果!
吃!反正吃不死,他一隻帶毒的怪物,還能壓制不了那點兒藥性?
自從被厄眠發現真實目的,塔慕斯直接就不裝了,撕破僞裝露出惡劣的本性,平日裡天□□厄眠黑着一張臉就算了,還時不時抱怨厄眠太能吃,就連之前“看心情”承諾的檸檬布丁、草莓蛋糕、麻辣小龍蝦、烤鱿魚等也是一次沒給厄眠買過。
所以當塔慕斯冷着臉使喚厄眠一個個房間地去尋找殘存的惡靈時,厄眠的暴脾氣一下就上來了。
他用力踹了腳牆,将牆面的粉末踹掉厚厚的一層,說:“天天黑着張臉擺給誰看呢?你個黑心豆芽菜!别讓哥逮着機會,否則非把你那豆芽菜剪掉!”
“豆芽菜?”塔慕斯垂眸看向他小腹,“比比?”
“不比。”厄眠當然無比清楚塔慕斯那豆芽菜的尺寸,尺寸與他相比差多了。不想比是因為他有倒刺,倒刺帶着一點兒淡淡的粉色,有些像貓的舌頭,露出來肯定要被那貨嘲笑像隻柔軟嬌弱的小貓咪。
“哦——”塔慕斯故意拉長聲音,揚起一個“我懂”的惡劣笑容。
厄眠氣的巴不得把他頭發薅秃,冷冷罵了句:“傻叉。”
然後厄眠還是被奴役着進入小區樓,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查看。總共五棟樓,每棟樓僅有四五層,厄眠隻分到一棟,絕對不是因為塔慕斯照顧他怕他累着,而是因為覺得他不靠譜,才隻給他安排最少的工作量。
厄眠當然清楚這片區域有無殘存的惡靈,進入居住樓後随便找個房間躺着,等口中的巨大棒棒糖融化,才慵懶地動身去地下車庫。
塔慕斯先一步拿取走了厄眠要找的東西,是一個紅色的方形盒子。
厄眠煩躁地“啧”了聲,轉身就走。
入夜。
紅色方盒中擠出一灘冰涼的紅色粘液,粘液聚集成一隻巨大的水母形惡靈,細軟的觸手緩緩攀爬向塔慕斯的身體。
【好香……好香……】
【啊啊!痛,痛……】
在紅色粘液觸碰到塔慕斯的身體之前,厄眠扯住它的身子,強硬地将它塞回方盒,擡腳将紅盒子踩得粉碎。
他用溫熱的手指攥住塔慕斯的脖頸,柔軟密集的嫩粉色吸盤從手掌鑽出,輕輕吸.吮着散發出檸檬香甜的皮膚。
品嘗到香甜的信息素,厄眠舒适地半阖起眼眸,增大力度将手掌下壓,讓手心中央處的最大吸盤将一整顆凸起的喉結完全包裹。
他直勾勾地凝視着塔慕斯的面容,眸底湧動出極具侵占性的癫狂光澤,濕滑而冰冷的粉色觸手貪婪地撫過每一寸皮膚。
厄眠扼住塔慕斯的脖頸,隔着柔軟溫熱的皮膚感受着血管的有力跳動,病态地享受着掌控獵物生命的快.感。
黑暗中響起一聲低低的呢喃:“我的。”
*
我再次陷入無比真實的可怕幻覺,并且有種強烈的預感,這種可怖而真實的幻覺會伴随我一段很長很長的時間,不僅是“明晚”,在下一個晚上,下下個夜晚,下下下個晚上……甚至直至死亡。
近乎真實的幻覺幾乎占據了我的每一個夜晚。
它是觸手濕滑黏稠的巨型章魚,是擁有柔軟絨毛的大型動物,是沒有溫度的粗粝藤蔓……
即使無法睜開雙眼,我也能想象出皮膚被怪物摩擦得發紅發燙的畫面……
這些饑渴的怪物都有一個相同的特征——它們喜歡我的皮膚。
摩擦、舔舐、親吻、啃咬……我的皮膚于怪物們而言似乎是一道極其美味的佳肴。
食物,我是它們的食物。
頭有些痛,那段殘缺的記憶隐約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一些。
恍惚間,我看見了一點兒那名雄蟲的輪廓。
好難受,現在的這隻怪物比之前的怪物更加惡劣,它堵住了我的鼻腔,讓我無法呼吸。
窒息的痛苦漸漸令我絕望,我不想死在這兒,可卻連一點兒掙紮都做不到。
意識在缺氧的痛苦中越來越模糊,我幾乎快要分不清這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了。
“呼……呼……”
怪物收回了覆蓋住我鼻尖的觸手,我終于呼吸到氧氣。
我意識到,怪物們是有意識的,在它嘗膩我之前,它不會讓我死亡。
雄蟲的輪廓再次浮現,我隐約回憶起我們的初遇,初遇并不美好,應該用“痛苦”這個詞去形容。
雄蟲以折磨我看我痛苦為樂趣,将我虐待得狼狽不堪,然後僞裝成高高在上的神明,把從我這兒搶奪走的本就屬于我的東西施舍給我,最後似乎又要我對他感恩代謝。
我如他所願跪下感恩,他卻依然不覺得滿意,與我玩着一場無聊的救贖遊戲。
可怕的是,這樣一名殘暴惡劣的雄蟲,我卻似乎對他産生了某種情感。
不是憎惡,是另一種與之相反的、深沉且熱烈的情感。
于是我決定用漫長餘生去尋回那段殘缺的記憶。
*
〔星元8127年,雪絨星,A區,中心醫院。〕
“嘀——嘀——”醫療儀器發出兩道尖銳的聲響。
“希澤迩閣下有清醒的趨勢!”醫護員如釋重負,快速用儀器為病床上的雄蟲閣下檢查身體。
厄眠緩慢地睜開眼睛,擡手去揉發疼的太陽穴,而後茫然地注視着闖入視野的陌生手掌。
希澤迩?閣下?
不是!哥那威風凜凜輕輕松松就能撬開塔慕斯腦殼的18條粉色觸手呢?哥怎麼感受不到它們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