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慕斯。”厄眠努力壓抑着暴躁的情緒,聲音低沉,“告訴我誰做的。”
“酒吧的顧客。”塔慕斯回答。
“等你傷好了我跟你一塊報複回去,酒吧那地方以後别去了。”厄眠在他對面坐下,拆開打包盒炫飯。
塔慕斯沒有回應。
“非得去?咋的?喜歡被揍?來找哥,哥保證揍得你八百天下不來床。”說完這句話,厄眠忽地意識到什麼,立即壓低聲音改口,“缺錢?缺多少哥借你。”
從雄蟲手中得到任何東西都需要付出代價,塔慕斯知道自己無法承受那沉重的代價,直接拒絕:“謝謝閣下的好意,我并不缺少,隻是沒事可做,就随便找了一份工作打發時間。”
他隻是一名很普通的A級雌蟲,性格沉悶,面容消瘦,身材幹癟,沒有好的外貌與身材,從不讨雄蟲喜歡。
可眼前這名雄蟲卻親自将他帶到住處,為他送上幹淨的衣服,甚至還聯系醫護員為他處理傷口。
那原因便隻有一個——雄蟲玩膩了那些性感漂亮的雌蟲,想換個完全相反的風格玩玩。
或許雄蟲的下一步就是匹配他為雌侍,按蟲族帝國律法,匹配後的雌蟲必須将全部資産上交雄主,同時放棄身邊的一切事物全心全意侍奉雄主,除非得到雄主的特許,才能繼續學業或者事業。
事業還好,畢竟雄蟲需要錢财,多少都會同意雌蟲在匹配後繼續工作。可一分錢都賺不到還要貼錢進去的學業就完全不同了,雄蟲揮霍無度貪圖享樂,沒有多少雄蟲願意縮減自己的開支去讓一個不重要的雌侍上學。
塔慕斯想,像自己這麼無趣的雌蟲,雄蟲或許很快就會玩膩,他隻要撐到雄蟲失去興趣就行了。而一旦暴露自己有繼續學業的心思,雄蟲很可能會為了綁住他,直接強迫他匹配。
被黑心上司騙得多了,現在這個塔慕斯每說一句話,厄眠都下意識要去判斷話中的真假。
眼前的這個縮小版塔慕斯簡直瘦弱得過分,又是在酒吧被虐待,又是裹着兩塊破布睡橋洞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不缺錢的樣子。
厄眠添加了塔慕斯的聯系方式,一口氣轉過去整整5千,放在13年後,這可是他足足兩個多月的工資呢!便宜這又瘦又矮的小屁孩了。
“喊哥哥。”厄眠記仇得很,黑心上司命令他喊“哥”,他當然要趁着現在讓這個還未來得及黑化的塔慕斯喊回來。
“哥哥。”塔慕斯的聲音輕而啞。
厄眠頓時覺得身心舒坦,舒坦不過幾秒又覺得對方脖子上的抑制環無比礙眼。
這東西他戴過,黑心上司親手給他戴上的,功能可多了,電擊、縮緊、定位、抑制身體恢複能力。雖然這些功能黑心上司一個都未對他使用過,不過每天閑的沒事就要挂在嘴邊說一遍,也沒别的意思,單純就是使壞吓唬他。
所以他想把塔慕斯身上這個不知道誰強制戴上的抑制環摘掉,然後買一個新的親手給塔慕斯戴上去,學着那位黑心上司,閑的沒事了就用電擊吓唬吓唬對方。
“先睡覺。”厄眠拉着塔慕斯上樓。
二樓有三間卧室,一間堆滿雜物,一間未打掃,隻有主卧可以住人。
厄眠從次卧抱來一個枕頭,打算先讓塔慕斯在主卧睡一覺,等明天傷勢恢複一些就讓他滾客廳睡沙發去。
塔慕斯在床的邊緣側身躺下,身子緊貼着床沿,似乎一翻身就能摔下去。
要是夜裡摔下去,估計剛處理好的傷口又得裂開。厄眠可不想再多伺候他一天,伸手把他原本側躺的身子扒拉成平躺。
正要關燈,厄眠聽到一陣略顯沉悶的“咕噜”聲,想開口讓塔慕斯自己下樓去廚房随便吃點,可看着這瘦的跟個電線杆子似的的身子,無奈地歎了口氣,纡尊降貴般下床拿食物。
厄眠不太能理解自己今日的種種行為。
13年後的黑心上司整天擺着一張臭臉頤指氣使,為了工資與身份ID,他勉勉強強忍了。
小時候的塔慕斯身上沒有一樣他所需要的東西,他頂多隻用為對方提供一個住處,其他的事完全沒必要管,可卻被對方這凄慘可憐的模樣激起了一些憐憫。
他是一隻身體帶毒且沒有固定形态的扭曲怪物,能勉強控制住情緒不主動傷人就不錯了。
憐憫?或許隻是因為更換了一具新的身體,意識不再會被那攜刻于血肉中的殘暴本性影響。
厄眠抱着從冰箱裡取的牛奶與一大份吐司面包上樓,樓上到一半才意識到面包已經被炫掉大半,對自己這嘴無語極了,罵罵咧咧地轉身下樓回廚房重新拿了兩包。
塔慕斯禮貌道謝,坐在床的邊緣安靜地啃面包。
厄眠居然覺得這貨鼓着腮幫子嚼嚼嚼的模樣怪可愛的,忍不住想把他喂胖一些。
瘦成這樣,還沒有長大後的一半好看,隻喂胖一些哪夠啊?至少得喂胖個四五十斤。
察覺到雄蟲的視線,塔慕斯進食的速度慢下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揪着衣服,把平整的布料揪出褶皺。
“吃快點,幹飯都不積極。”厄眠隻要一看到食物嘴就饞,從他手中揪下一小塊面包填入口中。
于是塔慕斯加快咀嚼速度,待吞咽下最後一口牛奶,才僵硬着手把衣擺向上扯,露出一小截纏滿醫用紗布的勁瘦腰腹,說:“閣下,您要使用我嗎?”
眸光暗沉,嗓音輕啞,消瘦的面容之上毫無情感,像是一具按照設定程序複述句子的機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