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許久,厄眠才薅出一平米左右的空地,無比想念本體的附肢。
每根附肢都有三處關節,活動靈敏得很,堅硬的尖端帶有倒鈎,最适合刨土不過了,種菜的效率肯定高。
此時,直播間的觀衆總共就兩名,其中一名剛進來的觀衆看了眼主播的賬戶名,沒啥印象,直播内容又是無聊的薅草,直接移動手指要退出界面。
厄眠起身挪動位置,轉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蹲到另一片草地前接着薅。
于是觀衆在關閉界面的前一秒,瞥見了主播那沒有蟲紋的光潔後頸。
雌蟲後頸的蟲紋是純黑色,亞雌的蟲紋顔色要淡上一些,所有雌蟲都是擁有蟲紋的,在蟲族,後頸沒有蟲紋的隻有雄蟲。
這位主播會是尊貴的雄蟲閣下嗎?
觀衆點進主播的頁面,個人信息處,除了“負債1億的小蛋糕”這個用戶名,沒有任何其他信息,就連頭像都是系統頭像。
他快速把疑問發進評論區,于是直播間僅有的兩名觀衆一塊盯着主播的脖子研究起來。
厄眠上身穿的是件帶領子的白色襯衫,有些長的頭發又把後頸遮住了些,不主動面對鏡頭低下頭就無法把後頸完整地顯露出來。
直播使用的終端是塔慕斯的,終端用了七八年,配置較低,與最新版本的直播軟件無法很好地兼容,錄制的畫面難免模糊,連厄眠的面容都糊出了重影。
評論區中對主播性别的探讨漸漸留住觀衆,觀看人數終于突破兩位數,十幾個人全部聚精會神地盯着主播後頸那一塊。
腳邊的這塊地清理出來,厄眠活動活動手臂,而後在觀衆無比期待的目光下把活動了兩下的胳膊收回去,挪動腿蹲着向後移動一步繼續薅草,脖子是一點兒都不帶轉的。
蟲族的性别比例嚴重失調,數百名新生兒中才有那麼一名雄蟲,雄蟲的數量極其稀少。每年都有無數雌蟲因匹配不到雄蟲,得不到精神疏導而死于精神崩潰。
即使常識告訴這些屏幕另一邊的觀衆,就算真的負債1億,矜貴的雄蟲也不可能親自在這兒直播種菜賺錢還債,畢竟除草施肥啥的多累啊,泥土又那麼髒,嬌貴的雄蟲閣下哪做得來這些事?
可他們還是不願意放過這個渺茫的機會,想賭一賭萬一,萬一這名主播是位雄蟲,萬一在直播間被雄蟲閣下看中選為雌侍……
直播間已經因為主播究竟是不是雄蟲激烈地吵了起來,直播熱度甚至因為“主播是雄蟲”這個話題被吵高了不少。
大多數觀衆認為主播不是雄蟲,畢竟畫面中的主播雙手粘黏滿棕褐色的肮髒泥土,怎麼可能會是矜貴高傲的雄蟲閣下?
兩方陣營吵累了,吃瓜群衆看評論區吵架也看得有些乏了,想着來都來了,不如好好把直播看下去,于是終于将注意力放到“種菜”這件事上。
網友開始猜測主播要種的品種,并且在評論區對主播極為不專業的行為吐槽起來。
〔主播是頭一回種菜?不知道事先查查攻略嗎?怎麼會有人用鍋鏟當鋤頭?還覺得除草就是把草尖給它掐掉就行了啊?(微笑.jpg)〕
〔小草:輕輕地,他拎着鍋鏟走來了,我擔憂害怕惶恐不安,他深知我的憂慮,所以不将我那深深紮入泥土的根拔除,他直接掐了我的頭。啊~謝謝他!讓我的頭随風飄去找尋自由!(/^o^)/〕
〔哈哈哈,樓上的小草視角,是要把我笑死然後繼承我3萬字的畢業論文嗎?〕
〔就這水平也好意思直播種菜?垃圾,别霍霍這些菜種了。〕
〔你們猜這片地最後能有幾顆菜活下來?不對,應該是猜菜能不能種出來。〕
〔别這樣說主播,主播是會除草的!沒看主播松土的時候那些無頭小草全部都倒了嗎?(狗頭.jgp)〕
〔哈哈,直播翻車的見多了,可車一直倒着沒立起來過的還是頭一回見。〕
〔……好無語呀,頭一回見這麼沒常識的。〕
〔你們這麼說主播可是會自卑的!他其實還是有點常識,起碼知道種菜要用到泥土呢~〕
〔這已經不是有沒有常識的問題了,這是有沒有腦子的問題!(憤怒.jpg)〕
〔笨蛋人設吧,看個樂子就好不必當真。〕
等清理出來足夠的空地,天色已經完全暗下去,厄眠的手臂開始酸痛,雙腿也蹲麻了,幹脆直接坐地上休息。
這具身體又虛弱又不便利,種菜這費時費力的事他還真幹不太來,下回得換個内容播。
休息片刻,終于到了播種環節。
觀衆想着播撒一些種子而已,再怎麼樣随手把種子往泥土裡一灑,幾天後總有那麼幾顆頑強的種子能夠發芽,單單隻看這一個播種環節總不得再翻車了吧?
于是在屏幕另一邊的觀衆們無比期待的目光下,厄眠解開了黑色塑料袋,可卻沒有從袋子中掏出觀衆們預料的小菜苗或者菜種,而是從裡面抓出了一把滴着水的綠色青菜,然後把新鮮的蔬菜直接往松軟的泥土上一扔。
這就是播種。
短暫的懵逼過後,評論區立即被大量的問号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