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地的盡頭豎着一道紅色的牆,牆面一直延伸至高空,如屏障般将内部的人死死困住,牆的另一側則是大片大片稠膩而壓抑的深紅色。
厄眠破開屏障,拽着塔慕斯躍進這深不見底的深紅色領域。
預想中的失重感并未出現,塔慕斯被厄眠拽着手腕懸在半空。
塔慕斯聽到翅膀的煽動聲,擡頭去看,在厄眠身上看到一對粉白色的翅膀。
輕薄的翼膜由肢節連接着,類似于放大版的蝙蝠翅膀。
後方那些形态怪異的雌蟲紛紛展開翅翼追上來,卻重重地撞擊到紅色屏障。
厄眠立于詭異的深紅色領域之上,微垂眼睑高高在上地俯視着那些類似雌蟲的怪物。
塔慕斯注視着厄眠的眼睛。
那雙平淡的銀紫色瞳仁此時被這個詭谲的空間鍍上一層怪誕的紅光,透出一股深沉的陰冷、狠戾與殘忍。
恍惚間,塔慕斯有種要被拖入深淵的錯覺。
仿佛在未來的某天,他要被永久地囚禁于一個類似的領域,一個被死亡、屍體與恐懼籠罩的詭異領域。
塔慕斯快速抛開這種奇怪的念想,捏了一下薄薄的粉白色翼膜。
厄眠眸底的陰沉情立即化開,沖塔慕斯吼道:“爪子拿開,再摸剁掉!”
就是這一吼,把立于血色蒼穹之上的那種宇宙第一強大魔王氣質全給吼沒了。
帥不過三秒。
塔慕斯收回爪子,隻是視線還落在對方的翅膀上。
章魚觸手,粉裡透紅。
蝙蝠翅膀,白裡透粉。
塔慕斯眼底浮現一抹嘲笑。
這隻會飛的章魚怎麼看都是一個受,還是粉色的受。
屏障的另一側隻有上百隻形态扭曲的怪物,看不見正常人的身影,布陣者沒有跟随這群怪物追上來。
其實厄眠隻需釋放出幾根精神力絲線,就能從中搜尋出精神波動正常的布局者。
浪費力氣跑了這麼久,隻不過是想看到塔慕斯這貨被吓到腿軟的模樣。
可惜了,沒能欣賞到。
厄眠很快鎖定目标。
堵在屏障另一側的雌蟲忽地消失,全部回到了剛開始的小區。
小區大門被暴力踹開。
一群身材健碩身着黑色制服的雌蟲闖入,手中拎着沉重的鋼棍,見什麼砸什麼,把家具砸得稀爛。
“靠近些,聽聽他們說了什麼。”塔慕斯說。
厄眠帶着他落回地面,粉白色大翅膀漸漸縮小,為了方便下次快速起飛,翅膀沒有完全縮回身體,而成變成一對迷你版本的小号翅膀,支楞着立在背部。
這棟小區的住戶大多都是耶伯恩手下煙草廠的員工,他們從耶伯恩手中買下這塊閑置許久的地,在這兒建了一棟規模不大的小區,然後購買家具一步步地裝修房間。
用盡了幾乎大半輩子的積蓄,他們終于擁有了一個真正屬于自己的家。
可耶伯恩卻在售地合同上動了手腳,這塊地在名義上依然是屬于耶伯恩的,他想用這塊地新建一個煙草廠,又不願意給任何補償,直接派保镖将這裡的住戶驅逐出去。
小區的住戶根本就不是那些保镖的對方,很快敗下陣,被鋼棍砸得手臂、腿、肋骨斷裂。
即使如此他們依然不願離開,保镖也不敢打得太狠鬧出人命,這件事便一直拖着。
場景變化。
兩百多名住戶集體染上疫病,年邁者全部離世,年幼的克裡尤也即将死去。
耶伯恩的人再次出現,承諾會出錢救治克裡尤,并資助他完成剩下的學業。為了克裡尤,他們必須妥協。
他們将大半生的積蓄都砸在了房子上,拖着生病的軀體離開住處,靠着手中僅剩的一點兒錢艱難地熬着,流浪于地下室、下水道、橋洞……各種肮髒的地方。
兩年後的某天,一名雌蟲回到曾經的住處,才得知耶伯恩在驅逐他們之後,就緊接着就找到一塊更好的建廠位置,放棄了這塊地。
這名雌蟲從小區的某個角落撿起一截詭異的手臂。
漆黑的手臂中攥着一個盒子,盒中的紙張詳細地記載着培養“惡蠱”的方法,并附上一個通訊方式。
雌蟲一一照做,以數百人的生命滋養怨氣培育惡蠱。
惡蠱侵入耶伯恩的身體在他體内瘋狂産卵,卵化成上百張猙獰扭曲的人臉,用細密的尖齒殘忍地撕咬着他的髒器、骨頭、血肉……